车中的气氛非常沉闷,林鱼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姿势正襟危坐,浑身像被架着,十分难受。
荣时单手支头靠在车厢壁上,好似在补觉——昨夜二人并不曾同宿,荣时以屋里热为由,自己在水边凉亭里设榻。
林鱼知道这是借口,此人瞧着从容其实心性敏感,每次于她这里碰壁都会默默缩回去。但妙就妙在他实在端庄自持,不管是生气还是忧闷都会自己消化,而不是向人发作,所以并不会影响到林鱼。
凉亭固然通风,但蚊虫比较多,哪怕挂起两层帐子都挡不住一些花心小虫。他那小臂上有红红的斑点,显然是叮咬痕迹。
荣时忽然睁开眼睛,林鱼一惊,立即重新坐正。
荣时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宽大的氅衣脱掉,林鱼不解其意,荣时便道:“我去骑马,你可以自在呆会儿。”
他垂着眼眸,林鱼看不出表情,只觉此人比自己料想的还有细腻些——他能体察到自己微妙的情绪,比如排斥,比如不适。
那这三年夫妻,他难道会不知她的柔情蜜意,不知她的忐忑纠结,不知她的患得患失吗?
他肯定知道。
他只是不在乎。
林鱼忽然觉得没趣……我曾一腔深情被你弃如敝履,既然当初不在乎,那现在这样的珍重,又做给谁看呢?
成亲王府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名流贵胄,今日迎亲,十里红妆,车驾排出二里地。荣时从马上翻身而下,重新穿上氅衣,把衣袖衣襟上的褶皱抚摸平整,随后伸出手来扶林鱼下车。
从京郊到王府,已经黄昏,林鱼在车上抖了几个时辰,浑身骨头都要散架。她自然而然的扶住荣时递过来的手,看着面前熙攘的人群,精神一阵恍惚,笑容却已自然的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