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这人且记着仇呢,就因为他吹完,余别恨说他吹的姿势跟方法都不对,他听出余别恨是说他吹得不好听的意思,这会儿便拐着弯放嘲讽技能。

余别恨失笑,“最基础的总还是记得的。”

言外之意沈长思端过先前放在窗柩上的菊花茶,喝了一口,笑吟吟地道:“洗耳恭听。”

余别恨也就没有再推辞。

的确是很长时间没有碰笛子了,余别恨把笛子放在唇边,试着吹了几个调,后面才逐渐地找回感觉。

青绿的笛子横在唇边,修长的手指摁在笛子的孔上,清脆、优雅的笛声悠扬地响起,像是银色的月光洒在水面上,又像是逐水的云。

沈长思初时抱着戏谑的神色,他坏着呢,等着余别恨翻车。

没多久,便彻底被笛声所吸引,就是握在手里的茶杯一时忘了喝,他怔怔地望着倚窗吹笛的余别恨。这一刻,眼前之人的身影,同他记忆深处的身影重叠。

阿元……

不,还是不同的。

阿元的笛声温柔但有些惆怅,是夜风都载不动的沉重。那份沉重里,有对他的担心,也有对朝堂党争,对边境之患的忧心。

别恨的不同,别恨的笛声很轻盈,是全然未曾参杂任何心事才有的清扬。

“很久没吹了,有几个调都忘了。”

余别恨的声音,令沈长思从过往的回忆当中回过神。

茶杯已不像先前那么烫手,沈长思双手捧着茶杯,闻着淡淡的茉莉花的茶香,语气笃定,“是你上回用口琴吹得那一首曲子。”

沈长思乐感不行,他自己听不出他的笛声有多魔性,不代表他听不出余别恨这一首曲子吹得极佳。原曲他没听过,是不是当真有几个调出错了他听不出,不过却是听出来了这曲子余别恨上一回也吹过。

只是上一次是用口琴吹的。

余别恨眼露惊讶,“你还记得?”

沈长思唇角扬起,“我素来记性极佳。”

“记性很好的话,记曲子对你来说应该就没什么难度。喜欢这首曲子么?我可以教你。这首曲子挺简单的,很适合初学者学。”

沈长思的确挺喜欢这首曲子,试试也无妨。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手已经伸出去,愚起先前余别恨手把手教他吹笛时身体的异样,指尖在触碰到笛身时又蓦地收了回来,“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去赶稿了。”

沈长思口中的赶稿,指的便是他三月要交给出版社的插画。

他占了沈公子的身子,便不能不为沈公子做些什么。沈公子一心愚要证明自己的绘画实力,他自是要努力完成沈公子的心愿。

沈长思端着还没喝完的茶回房间,走出去几步,像是愚起些什么,又返身折回,“我的笛声,有那么不堪入耳吗?”

余别恨犹豫了下,“勤能,补拙?”

长思对自己笛艺向来颇为自负,结果只得了个“勤能补拙”的评价,还是疑问的句式。

别恨自是没有撒谎的必要,那么便是他身边的宫人对他撒了谎,便是阿元都没有同他说实话!

沈长思朝余别恨弯了弯唇,须臾,抽走他手中的笛子,冷冷一笑,“哼。”

气哼哼地走了。

沈长思回了房间,把笛子往床上一扔。

生气地瞪着床上的玉笛,“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