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交谈后,陆禀谦却发现,对方并非是他想象中的书呆子,反而学识广博,无论他起什么话题,对方都能应对得当,话题也深入浅出,引人入胜。
陆禀谦可以肯定,对方并未拿出全部实力,反而游刃有余。
之前他还想过那本诗集是小小年纪便急于扬名的少年竭尽全力之作,如今想来,分明是天才随意书就,且称不上全力以赴。
“我见郁弟诗集中有一首《寻香》,所写漓湖之景,可是从前亲眼所见?”陆禀谦好奇询问,方才还是郁公子,此时已称呼起了郁弟,可见二人相谈甚欢。
郁止仿佛没察觉出他的试探一般,笑着随意道:“南朝文鹤先生曾有一副静夜画作,所绘正是漓湖,不巧,画作三年前便到了我手中,还有《黎安记》中,昌华先生曾借主人公李巧儿之口,写过漓湖之景。”
言外之意,他虽未亲眼所见,却在其他作品中窥见一二。
无人能够走遍天下,若想写天下之景,却能通过其他方式接触。
见到几句话,陆禀谦便知晓郁止听出来了,他双颊发红,躬身朝着郁止行了一礼,“陆某惭愧。”
仅仅几句话,他便知晓郁止绝非请人代笔之人,之前的试探纯属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偏偏还被对方看出来了,他除了惭愧,再无其他想法。
且仅从这几句解释中,陆禀谦便看出郁止并非迂腐读书之人,他能品鉴画作,还会听赏戏曲,文学之道涉猎极广,自己不如也。
“无妨。”郁止轻飘飘揭过,面上并无生气之色,却更令陆禀谦羞愧。
他竟是连一个少年的心胸都不如。
经此一事,陆禀谦对郁止心悦诚服,更是有心结交,不过今日还是仓促了些,他决定会去好好准备诗会,定要让郁弟宾至如归。
他兴致勃勃地离开,郁止重新有空,转头看去,却见上半场蹴鞠赛结束,场中学子皆去休息,人群也散了不少。
可他视线巡视一圈,却都未瞧见沐云里,心中微动,人呢?
后肩忽然被人一拍,熟悉的力道,郁止转身,果不其然,见到了熟悉的人。
“你去哪儿了?”
沐云里额头还在冒汗,看着郁止面上关心的表情,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关心我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光顾着跟那个老白脸谈天说地,早把我是谁都给忘了。”
听着他的阴阳怪气,郁止不由忍俊不禁,“哪儿学来的胡言?可别在其他人面前说。”
沐云里心中气不打一出来,“你要是不跟人家缠缠绵绵,我跟谁说去?”
这人见异思迁,还指责起他来了?
“有了我这个挚友还不够,你是想要知己遍天下吗?”沐云里酸溜溜地说,“也对,我不学无术,人家能跟你吟诗作对,我说话无趣,人家能跟你谈天说地,反正无论如何,我就是比不上别人有才,能跟你有共同话题是不是?”
说着,他脚下猛地一踩,一颗拳头大的石头顿时被踩得粉碎。
郁止:“……”
他忍不住扶额,“你说哪儿去了?”跟捉奸似得。
“谁说要跟人吟诗作对谈天说地做知己,不要你了?”
沐云里哼哼两声,“反正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在球场上大杀四方这人没看见,只顾着跟人笑来笑去,后半场他根本无心蹴鞠,只想将那个老白脸踢开。
也不看看他们的年龄,好意思来跟郁止做朋友吗?好厚的脸皮!
郁止见他往外走,喊道:“你不踢了?”
“不踢了。”沐云里干脆回答,“那些家伙合起伙来欺负我,让他们自个儿踢去吧!”
被他的球打得身上多少有些青紫的众学子:“……”
虽然是他们开的头,可一直受伤的都是谁?!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