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书先生没多久就睡熟了。
顾长安将整个重病区的患者的体温都测量过后,才跟着白七离开了院区。
徐家的院子里满是药味。蒸腾的水气袅袅上升,又被风打散, 远远看着像一片片不成型的薄雾。
顾长安搂紧了尺玉, 轻声问白七:“你怎么会让他回家?”
他们家这个老虎精, 对凡俗的人事贯来很疏离。许是因为修行本就是一件逐步脱离俗世的过程,因果既在, 旁观的他也就懒得插手。
白七负着手, 微微侧头去看他。好一会儿, 他才轻声说:“那个老太太没几年好活了。那秀才与他娘亲既两厢牵挂,不如就让秀才回去,陪他娘亲走完最后一程, 免得日后想来痛苦懊悔。”
也免得你知晓此事,露出遗憾伤心的模样。
顾长安闻言, 便轻叹一声。
小美短卧趴在袖里乾坤中, 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人与人的缘分总是很短。
就好像人与猫的缘分, 再漫长, 也就不过是猫咪的一生。
十几二十年,眨眼便过去了。这漫长又短暂的时间里,若一条路走岔,便又会与之离散。
离散的人会伤心吗?
留下的人,又会伤心吗?
这些深奥的问题,小美短都不知道。它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白色的胸脯,又想:
我会伤心吗?
我在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