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是身份的悬殊,还是身高的压迫,都没能让这个少年在裴林生的面前露出半点谦卑,他一句一句,如钧石落地,铿锵有力。
“裴大校,我希望你能知道,裴寂现在做出的选择并不是对你的妥协,而他之前与你所做的种种抗争,错不在他!”
“所以在他此后的人生里,请你不要继续遵循之前的教养方式来对待他,作为父亲,你欠自己的儿子一个道歉,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应该不惧怕承认自己的错误和软弱,并且勇敢改正!”
裴林生额角两侧的青筋简直打起了军体拳,跳得他按都按不住。
多少年了,没人敢跟他说这样的话。
就是他自己的儿子一身犟骨,也不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的小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带种?
“裴大校,小江告诉我,你们特殊部队里对于不驯服的兵,都是这样管教过来的,但到了最后,那些兵都能血肉相融到一起,那是朝夕不离、同生共死的环境里薰养出来的情谊!”
谢云书蓦然抬手,指如利剑:“但裴寂不是你的兵,他是你的儿子,你用对待兵的办法去对待你的儿子,是枉为人父!”
裴林生的下颚绷成了钢条,后槽牙都差点咬断。
谢云书当然不知道,对于裴林生这样狙击出身的人来说,眉心是指不得的,裴大校按捺下去的是拔|枪回击的冲动。
“我们再退一步说,你就是改不了毛病,就是要把你的儿子当成并来看待,那么据我所知,我们的军队正在进行整|风,军官如果殴打战士,是严重犯纪!裴大校就算不想做个好爹,为了不上军|事法庭,你也不能再打裴寂了!”
裴林生的整张脸,像是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石灰,森然冷白,他上下嘴唇抿成了锋利细锐的一条线,盯着谢云书,一直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