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裴寂的母亲把裴寂的抚养权还给了裴林生,裴林生每年休假会回海滨,父子两个每见一次面必动一次手。

一对父子宛如一只大犟牛和小犟牛,都把对方往死里顶。

……

“他一直都看不起我……”裴寂低低的嗓音里带着嗡嗡的鼻音,“他不想要我这样的儿子,我也不稀罕他做我老子……”

裴寂始终保持着趴在那里的姿势,头埋在枕头下,只露出一段长长的小麦色的后脖子,灯光下少年颈后的绒毛清晰可见,一根根炸着,像是炸毛中的小狗,又愤怒,又委屈。

谢云书伸出手在他后脖子上一下下顺着,像安抚自己的孩子。

裴寂话说得颠三倒四,很多细节都是谢云书自己连串起来、进行总结的。

一对三观不合的成年人婚姻失败,各安天涯了,但是原生家庭的烙印,不幸而又深刻地镂在了无辜的孩子身上。

在这个家庭里,裴林生和他的前妻都算不上有错,成年人有追求自己理想和幸福的权利,但说到为人父母,他们都枉为父母。

裴寂是委屈的,他是无辜的,成年人的付出是自我掌控你情我愿的,可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他不该被牺牲掉。

谢云书感觉到裴寂的肩膀在不停颤抖,他抽了几张纸从枕头下塞过去,轻声说:“裴小狗,你很好,喜欢你的人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