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努力想笑一下,眼角和嘴唇牵扯出来的弧度却有些扭曲。

江行止满心都沉浸在自以为是恋爱的喜悦、期待和甜蜜里,以至于他把谢云书的种种异常都误解为害羞和对他的想念,他的情绪一直荡漾在极致的雀跃和亢奋里:“公司的事你暂时先不要管了,过来这里陪我吧,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您现在就可以说。”

“不,这句话我只当着你的面说,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他们至死都没有再相见。

后来江行止一遍遍回想着他们那通电话,才发现自己当时忽略了太多端倪,谢云书的表情和声线里都夹带了太多难以言瞄的情绪,有欣慰,有伤感,有淡嘲,有告别。

就像所有的事情发生前必然有其不可逆转的征兆。

心脏手术前的半年江行止一直在疗养着,谢云书不着痕迹的,一点一滴从他的生命里撤离,他们从最开始每天通一次视频电话到一个星期一次,再到后面每次通话都持续不了三分钟……

直至谢云书彻底杳无音信。

那根和江行止的四肢五脏都长在一起,彼此的血肉骨髓都黏连得密不可分的藤蔓就这样生生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从那以后,江行止的灵魂被切割成三份,一个江行止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惊忧惶恐,他没想到谢云书这么快就不喜欢他了,一个江行止从漫无边际的冷落和遗忘里,渐渐生出咬牙切齿的恨意来。

在绝大多数时候,江行止都是一个不遗憾过去,也从不回头的人,即使命运对他并不算厚待,他也从来不会天真地妄想“假如回到过去”,这样的想法对于他来说过于软弱了。

但是在即将油尽灯枯的日子里,江行止确确实实产生过那样的念头,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如果还能重来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