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是在去做兼|职家教的路上经过新华书店对面的路口看到地上倒着个人,于是把这人送去医院。

相认的那一刻他跟江行止都无比惊讶。

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会认不出我?”

谢云书理直气壮:“你那时候像个被雨打透的鹌鹑,而且天那么黑雨那么大,我哪里看得清?”

江行止盯着谢云书看了好几秒,眸光里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好半晌后他镇定地给出了一个更充分的理由:“我昏过去了。”

谢云书认真回忆:“我记得你那会贴着我的耳朵跟我说话来着呢,你问我名字了。”

江行止冷静地:“那你回答了什么?”

“……雷|锋。”

江行止挑起一侧眉峰,嘴角也牵扯出讥诮的弧度:“雷|锋?”

“咳咳,”谢云书掩饰不自在,“相逢即是有缘,英雄不问出处,我一向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

江行止倒是不依不饶起来:“你名字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那会不告诉我?”

谢云书仰头指着天花板的灯:“哎这水晶灯里是不是有个灯泡坏了,看上去都没那么亮了是吧?”

“云特助,”江行止沉声命令,“正面回答问题。”

谢云书摸着鼻尖,无比尴尬:“一定要回答么。”

江行止:“不回答扣奖金!”

直击谢云书死穴,忒特么狠。

谢云书只能老老实实说:“我怕你到了医院以后讹我……”

江行止气息都不稳了:“我会讹你?”

“你那会脸上又没刻‘我是超级有钱人’几个字,我当然怕你讹我啊,再有,”谢云书声音低不可闻,“我那个时候没有钱啊,我怕医院让我先垫医药费,就把你送进急诊室,稍微说明了下情况,然后跟医生借口去厕所,就……就跑了啊……”

跑完之后也不好意思再去看人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贫穷是斩断一切美好良缘的刽子手。

如果他是个富二代,开着炫亮的小超跑经过新华书店对面的那个路口捡到江行止,那这出剧本绝不能是“施恩不望报”,而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卿卿必须以身相许”。

如果,再捡到江行止……

重生后谢云书很少会去想前世,他理智而清晰地知道他已再世为人,前尘该了。

如今生活在他身边的每一个鲜活面孔,在他死前的那一刻都如走马灯般闪现过他的意识里。

那些惊艳了他时光的少年。

那些对他伸出过的援手。

那些他念念不忘的温暖。

那些他爱过的人啊。

这一世,他要他们全都平安,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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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雨停了。

世界被雨水冲洗过,街道和路边的草木干净得不像话,谢云书深吸一口空气,整个胸腔里都被填进清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