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将闻言,似是有些诧异,斟酌了一下,才说:“君上,您忘记了吗,梦先生羞愧于指错了路,害银面血手和十万傀儡殒命,已于三天前自请罪名,回东海闭门思过了。”
“你说什么?!”迟鸢脸色一变,虽没太表露出怒意,但长发却如赤练蛇一般,几乎要冒出火来,“本君什么时候准许他回乡的?他竟然瞒着本君敢临阵脱逃?”
“君,君上息怒……”魔将惶恐极了,二话不说飒爽地往地上一跪,急着解释,“梦先生说您知道,我们也就没敢多问,毕竟他是直属于您的客卿,身份尊贵,小的——”
“够了!”迟鸢不耐烦地打断他,冷冷道,“今日血祭一成,本君便要飞升作魔神,普天之下再无敌手,到时候,还缺他个小小客卿?”
今夜,一统两界的夙愿就要实现,她被心中前所未有的骄傲与自负支使着,并未在意那个修为不深净会搞些蝇营狗苟的家伙,手掌凌空一抹,一只猩红色的沙漏现于空中,只见子时三刻末尾,砂砾簌簌地已经快流到了底——子时正,近在眼前。
城楼正对的长街尽头,乌泱乌泱地涌过来一片活物,速度不快,但数量惊人,为首的是一袭清丽白衣,紧随身后的是一串杂七杂八的平民。
迟鸢远远望见,心里大致点了个数,嘴角轻轻一勾,不错,对上了。她挥手召出七魔刃,下一刻离弦箭一样朝对方冲了过去!
·
一刻钟前,城中相反的方向,折梅山三人带着幸存的二十一个平民躲在巷子里等候时机,他们一路趟过来,不小心又折损了两个人,但这个伤亡,却远不是一开始预估的数字。
秦箫侧着身子,贴在冰凉湿滑的墙壁上,偷偷观察街道上尸魔游荡的情况,越看,越觉得奇怪。
“师兄,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附近尸魔少得不对劲。”阮凌霜负责断后,好容易逮着停歇的机会,凑前来和他唠了两句,“而且你看他们行进的路线,好像是朝我们来时候相反的方向。”
“嗯。”秦箫点点头,“子时正要到了,全程的尸魔似乎都被一种力量牵引着,往同一个方向聚拢,应该就是小三所说的大凶之地,‘死门’。”
他掏出怀中的地图一看,指着城墙东北角的位置,说:“很快了,我们现在离‘开门’大概只有不到三里地,只要途中不遇到魔族阻击,成功出去应该没有问题,跟大家说一声,人命关天,务必小心谨慎,别弄出太大动静。”
言毕,所有人重整精神,朝着最终的生路摸过去,为防惊扰到尸魔,他们身上都戴了隔音咒,脚步踩在灰石路上,没有一点声响,一行人像暗夜里的游魂,在尸鬼遍布的阡陌间默默穿梭。
又是一刻钟过去,只要再越过一条街,就到地方了。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年轻女子怀中抱着的婴儿醒了,它蠕动两下,睁开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注视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忽然,街角闪过一只尸魔,那张布满红疮的脸狠狠吓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