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之前因为受了纯血魔族掏心爪,被他师兄勒令禁足在折雪殿里整整一个月,除了批批卷宗修修剑谱,哪都不能去,且一天工作时间不许超过四个时辰,由秦箫和阮凌霜监督,若是超时了,超一个时辰,加罚禁足一天。
禁足的这一个月里,驭灵馆的事务虽然有人代理,但他还是很不放心,正逢解禁第一天,刚去潜龙院上了个早课,一下课就马不停蹄地去验查那边的事情了,一天忙得脚不沾地,等终于被放出来,已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算算时间,距离潜龙院下晚课的节点,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叶长青决定去看看那几个货被打得怎么样了,一从驭灵馆出来,就朝不远处东南方向的戒律馆走过去了。
折梅山建筑以青瓦白墙为主,巍峨的戒律馆高愈三丈,蜿蜒阶梯的尽头,是紧闭着的乌木大门,里面经常有犯戒受罚的弟子,发出呜呜的惨叫声。
不过今天,里头倒挺安静。
这么快就打完了?叶长青负手立于那长长的阶梯下面,刚要迈出第一步,乌木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先出来的是欧阳川几人,捂着屁股一瘸一拐,正忙着骂他假公济私故意整人。
沈宁静是个不怕死的滚刀肉:“呸,个鸟不拉屎的凌寒峰,不就是拿了个什么论剑的第一名么,听说是使诈得来的,有什么可嘚瑟的,仗着掌门真人喜爱,狐假虎威,不要脸得很!”
江致远不知道好歹,也跟着附和:“我们疏影峰人丁兴旺,那叶长青是生了三头六臂吗?同样是一个师父门下的亲师弟,也不知道掌门真人看上他什么了,听说处处维护于他。”
欧阳川平白比他们多受了三十棍,这会儿正心烦呢,一个“操”字刚说出口,一抬头,就和立于阶下的青衣人对上了眼。
沈、江二人还在喋喋不休:“姓温的小子等着,过几天定要他好看——”
“闭嘴……”欧阳川冷汗铺了一脑门。
“啥?欧阳公子,你也忒谨慎,这是戒律馆,又不是他的驭灵馆,说他两句还不行了……”
欧阳川深吸了口气,忍着敲爆这两头蠢驴的冲动,用眼神示意底下站着的那人:“叶长青。”
“叶长青怎么了,怕他啊?今早上我是给他几分薄面,打也打完了,还想怎么着!”沈宁静尚在气壮山河,嚷嚷了几句觉得不对,看欧阳川那见了鬼的表情,终于扭头看了看台阶那边——
“叶、叶、叶……”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年纪不大,胜任不了你爷爷。”
叶长青笑眯眯地朝他们招手:“几位道友安好,下来叙叙旧呀~”
三人欲哭无泪,在疏影峰上许多年,早听说此人喜怒无常,百无禁忌,这么一看,师兄师姐诚不欺我啊!
戒律馆长阶一条道往下去,两边没有别的路口,除了下去迎接暴风雨洗礼,他们难道还能再躲回馆内去?
算了,死就死吧,人生自古谁无死?
欧阳川三人磨磨唧唧地滚下来,只见那青衣人的笑容,好看是好看,就是瘆得慌。
叶长青手里掂着几只桂花糖,见他们下来,摊开手,递过去:“道友们,听说你们挨打了,挺疼吧?吃两颗糖压压惊?”
我去……三人身上寒毛都炸起来了,哪敢去接糖,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混了砒/霜?
料到他们没这个胆子,叶长青唇角翘了翘,自己剥开一个,扔进嘴里:“几位,我给的糖你们不敢乱吃,乱七八糟的话倒说得开心,疏影峰人多怎么了,数数结丹的能有三百个吗?”
“若我哪天兴致来了,从你们峰脚下挨个往上挑,你猜最后的结果……”他没再说下去,意味深长地一笑,吓得沈宁静骨头都软了。
欧阳川到底还是淡定一点,没有被他的淫威放倒,上去行了一礼,颤声道:“叶长老,他两人刚才言出有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叶长青吃了糖,心情很好:“嗯,不一般,不一般。”
三人松了口气,做老大的欧阳川继续硬着头皮上:“请问叶长老还有其他吩咐吗,没有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回去养伤?”
喔,拿为难伤员说事儿呢,好像有点道理。
叶长青本来也不是专程来找他们麻烦,就很好说话地摆了摆手,随意道:“行,滚吧滚吧,以后别再让我看着你们,看着一次打一次。”
这本是欧阳川送给温辰的威胁,现在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三人惊得魂飞魄散,脚下一溜就要跑,奈何屁股疼,跑不动,没办法,只好互相搀扶着,一扭一扭像蚯蚓样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