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沅扬声叫来了侍奉在外殿的太监:“陛下最近这段时日,每次等我睡下,都会独自出殿,陛下去了何处?”
那小太监面色一变,眼神飘忽下意识的就要撒谎:“这……奴才没看到陛下这几夜出去啊……君后不必忧心,也许陛下一会儿就回来了……”
商沅面色一冷:“陛下可是有什么瞒着我的要事?你们休要瞒着我!”
这些太监定然知道霍戎去干了什么,只是早就得到了嘱咐,揣着明白和自己装糊涂呢!
小太监支支吾吾的,还没开口,殿门已经被倏然推开。
月光倾斜,照亮了门外人的面庞。
恰是去而复返的霍戎。
那几个小太监见到陛下进来,都将求救的目光投了过去。
霍戎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人下去。
商沅见那些人退下,登时忍不住道:“陛下每夜鬼鬼祟祟做什么呢?还让他们瞒着我?”
鬼鬼祟祟这个词形容君主当然不尊重,但除了这四个字,商沅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霍戎给自己的感觉——
总是认认真真的哄着自己睡去,趁着自己睡熟后,却偷偷摸摸起身出殿——
这样的举动也太古怪了吧。
霍戎眉心间有几分疲惫:“阿沅方才没睡着呢?还是朕把你扰醒了?”
商沅哼哼道:“没睡着,陛下一定很遗憾吧。”
霍戎哭笑不得:“小脑袋瓜别胡思乱想了,快睡——阿沅要养好精神。”
商沅却不依不饶,蹭啊蹭的到了霍戎的胸口,边亲他耳垂边低声道:“快乖乖交代偷偷去干什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霍戎耳垂极为敏感,被商沅缠绵的吻着,登时眼眸微微一沉。
“小坏蛋。”霍戎搂着少年的腰身,低声道:“仗着自己有身子,就敢肆意点火。”
总有一日,他要一丝不苟的从少年身上尽数讨回来。
“略略略,我就是仗孕欺人。”商沅却丝毫不怕:“阿戎若是不说,我还要亲你——”
说着又在他怀中蹭啊蹭,商沅动作微微一顿——霍戎的胸前微有起伏,竟然是藏了本书。
商沅低头,直接抽了出来看,却登时愣在原地。
竟然是一本太医院记载郎君产子的书……
霍戎白日里始终照顾着自己,鬼鬼祟祟半夜出去,就是为了偷偷学如何产子?
“这……这不是太医做的事吗?”商沅登时惊讶道:“陛下难道也想进去?”
即使是现代产房,大部分丈夫也是选择在产房外等候,更何况是古代这样等级森严的社会,霍戎又是一国之君呢!
霍戎倒是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太医院的太医朕信得过,只是……”
只是这样的大事上,难免会格外重视,尽数交于旁人之手,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朕只是想着懂了这些,在一旁陪你时也能放心些。”霍戎抚摸着商沅的后脑勺道:“所以才让太医来教教朕。”
商沅听得鼻尖直发酸。
霍戎白日里对他寸步不离,极尽守护,晚上仍不休不寐,做好万全准备,防患于未然。
自己呢,却每晚睡的毫无心事,和霍戎一比,还真是……没心没肺。
他正想开口,小腹却登时一阵翻腾,还以往的感觉都不太一样。
商沅僵在原地,倒吸口冷气道:“陛下,你夜里苦学的知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
他望着屏住呼吸的霍戎,慢吞吞的掀起被子:“这次……小家伙不玩狼来了的把戏,是真的……要出来了!”
也不知是霍戎白日里对崽说的那番话,还是方才情绪起伏刺激到了,总之崽崽明显的想要挣脱他的束缚……飞快掉出来。
霍戎稳住商沅,立刻扬声叫人,一直侍奉在外间的太监宫女登时一路飞奔,春和宫的灯盏,次第亮起。
虽然早已安排妥当了一切,可真的到了这一夜,仍然有些慌乱急促,端着热水,拿着棉被的小太监们出出进进,脸上皆是焦急之色。
霍戎在外间审查了片刻,拔脚就要进产房。
产房门口照旧有产婆把门,赔笑道:“陛下,按例产子时,男子不能入内,还请陛下在门外等候。”
霍戎脚步未停:“荒唐——阿沅也是同朕一样的男子,他能生子,朕却不能踏入房门陪护?”
那产婆被说得哑口无言,霍戎早已向一阵强风般不容置疑的迈入了屋内。
屋内皆是他亲自安置的亲信,看到他进来,倒是没人意外,依然围着商沅团团转。
商沅躺在榻上,额头已有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望着进来的霍戎颤抖着轻轻叫了声:“阿戎……我怕……”
他忽然好怕。
虽然早就知道要产子,也接受了这样荒谬的设定,可看到衣袍上的血迹,看那些形形色色的,自己并不太熟识的太医面容严峻的忙前忙后,便忍不住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