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第一次留信,元九渊便察觉到他的怯弱,温故说自己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明明写得一手字,身上的优点更是多得数不清,却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元九渊静静地望着他,蓦然伸手抬起他低垂的脸,“我们第一次交换的那日,我发下血誓,要叫宗门白骨盈山,要让苍生为我哭嚎,要让这普天之下听到我名字便闻风丧胆,我有一身的仇恨戾气,但因为你——”

他顿了一下,语气若风压茂竹般沉静低沉,“我有了一条霁月光风的路,这世上根本没有涅槃之体,但我因你涅槃重生了。”

说罢,元九渊凝神盯着温故的脸,想看到欣喜和自信的神色,却没想到,温故清黑鲜亮的眼眸煽动,柔润温和的一把嗓音说:“那天你一定很难过吧?”

元九渊怔神。

温故幽幽叹口气,懊恼地说:“我要是早点穿过来就好了,可以代替你挨打。”

声音轻巧,软和,与他的人一样润物细无声,可听在元九渊耳中,却是雷霆万钧。

温故,温故,他心中念着这个名字。

从未有一刻清晰理智的明白,清心诀,静心咒,九重之上的诸天神佛,三千神明,皆不能将他从这情网之中解脱。

这世上唯有一人能令他解脱,却不知他愿不愿意。

院中铜叶的更漏滴滴答答,击起的水花荡出一圈圈涟漪,这一日的子时如期而至。

温故的身影突然晃了一下,清明的眼神霎时迷离,他摸摸发晕的后脑勺,像是被重物狠狠地撞击过后的晕眩,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听到元九渊一声急促的喝声——

“温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