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啊,仇薄灯心想。
他是怎么知道,他想知道图勒的补给点是做什么的?明明他一个字都没提起过呀。
最后一节低徊的旋律落下,仇薄灯垂眼,看着《双原解字》,低声问:“现在是不是……只有很少的部族愿意再设补给点?”
图勒巫师没回答。
仇薄灯知道答案了。
他凝视落到象鞍上的雪花,愣愣出神。伟大的英雄王会死去,石刻的大格萨会被风化,古老的歌谣会被遗忘,雪原的圣洁还会保持多久呢?又或者……该问,它的圣洁已经被玷污多少了?
图勒巫师轻轻抬起他的脸,以指尖拈走他睫毛上的雪。
“以后会有的,”图勒巫师向他允诺,“每个三角洲、每个冰泽,会像神圣的时代一样,重新建起永不倒塌的石屋,重新储满新鲜的肉和热烈的酒,每个迷失在白色风暴的人,都能得到大格萨。”
“会轮回的。”
寂静后,是喧哗。喧哗后,是寂静。
一如死后是生,生后向死。
仇薄灯扭头,吸了吸鼻子。
——大概是天太冷了,有点冻。
图勒巫师环住他,视线落在他隐隐泛红的眼尾。
你在意雪原的阿诺朵以格萨。
你……是不是有些喜欢这里?
那你,会不会愿意留在这里?
图勒巫师没问。
就像被撕下来的“家”,就像不愿提及的“双亲”,对他来说,坠落雪谷的少年,是坠地的火焰、烈日、凤凰……他将太阳私藏,就要承受被赤焰灼痛的疼痛。就像一个被冻伤太久的人,骤然把手伸进沸水。
也许是自寻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