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大夫眼皮一垂,回了句“那你可得记得踩上椅子,不然怕是砸不到。”
还拐着弯骂她矮!
顾宴可不是能忍的脾气,当下她便撸起了袖子,还没动手,就听隔壁房间传来哀嚎,清秀大夫一听声音,理都不理楚言,转身就走了。
楚言追上去,一到隔壁就见着好几个彪形大汉,各个身上带伤染血,看着格外凶煞吓人。
偏偏清秀大夫还是一脸平静,过去接过学徒手中的小刀,三下五除二便把其中一大汉伤口上的腐肉剜了个干净。
楚言“……”默默放下袖子,退回到了顾昔躺着的房间里。
这里是医馆后头的小院,除了大夫,还有病人伤患,顾昔虽独占一间,可房间里也只有一张床,楚言困得要死,屈就桌椅又不合顾宴的少爷脾气,索性就把还未醒来的顾昔往里头推了推,自己也在床上躺下了。
反正她如今也恢复了习武之人的能本,体格越来越好,轻易不会得病,也不怕顾昔染病给自己。
楚言闭上眼后没多久就睡下了,中途浅浅醒了一次,不曾察觉到杀气便没睁开眼,只感觉身上沉了一下,还以为是那嘴毒手狠的大夫有良心,抱了被子给自己,便又沉沉睡去。
顾尚文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小儿子趴在大儿子身上睡的一幕。
顾昔今年也就才十一岁,加之天生痴傻,身量比一般孩童都要小些,小脸虽然稚气可却清瘦,褪去了衣物的背上还扎着细细的银针,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起伏一颤一颤,昭示着他尚未断绝的生机。
顾宴看着倒是比顾昔高大些,脸上还有肉显圆,比瘦弱的顾昔讨喜,但似乎是被顾昔压着不舒服了,眉头紧蹙,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可却并没有把顾昔从自己身上推开。
屋里燃着炭火,只是医馆的炭能好到哪去,燃起后又燥又热,还有味道,但要在这种天气里施针救人,也只能用这炭了。
顾尚文身边常年跟随的王管事已经出去,一边吩咐人去买好炭来换上,一边去找医馆的大夫,询问小少爷的情况,好去禀报自家老爷。
顾尚文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坐下,看看大儿子,又看看小儿子,确定两个人都好好的,这才放下了一路都悬着的心。
可他心头的火却没消下去,盖因来的路上,大儿子身边的小厮和他说“我同大少爷赶到时,三少爷屋里的门窗俱都开着,没有燃炭点灯,也没人伺候,就连三少爷床上盖的被子,也被掀到了地上……”
那跑去主院求救的翠菊他已经叫人看好了,只等着回去审问,可即便是还没问清楚,身为人父,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家中竟受这般待遇,生了病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叫他如何能不愤怒!
顾尚文对自己儿子女儿的喜爱偏差一直就非常大。
顾宴出生那会儿他不在家,等他回到家中顾宴已经两岁大了,还只和母亲亲近,加上顾夫人那会一直都把他往外推,给他纳妾,叫他一头雾水的同时,也忍不住埋怨疏离,因此和大儿子并不亲近,最多就是见着了训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