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梁柱,黛青的瓦,四面无墙,只有整齐摆挂的竹帘和以水车做动力,沿着屋檐落下的连绵水瀑。
竹帘遮阳,水瀑消暑。
再外头就是一间摆放了数十张桌案的房间,所有等待批阅的奏折都将先通过那个房间,被殊文阁的人分类批注过后,才会送到女帝面前。
而女帝要做的,就是随便挑几本,觉得殊文阁批得不错,就不会再理,然后继续自己逍遥自在为所欲为的颓靡生活。
烈日炎炎的下午,一名內监端着三卷画像,穿过外头房间里的殊文阁一干人等,快步走向软椅上侧躺着吃水果的女帝鸣窈,谄媚道:“陛下,前头殿试的结果出来了,这是殊文阁两位阁老拟定的前三甲的画像,您看看。”
说着便有一个宫女接过托盘,另外三个宫女将托盘上的三卷画像展开,陈列在女帝面前。
就见女帝一手支着脑袋,视线慢腾腾从这三张画像上缓缓扫过,最终又回到最左边那一张画像上。
左边的画像上画着一个身长玉立面容俊逸的青衫男子,女帝抬手一指画像上的男子,朱唇轻启,便毁掉了他本可名列前三甲的仕途之路——
“长得不错,封他个答应,让他去住墨竹阁。”
第37章 女帝·2
女帝荒唐至此, 在场的宫女太监却没有一个感到震惊, 显然是早就习以为常。
只有那个送来画像的太监, 假装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陛下, 您选的这位文采出众,杨阁老同肖阁老可是点了他做状元的, 只怕……”
披着女帝皮子的楚言哼笑一声,无所顾忌道:“那两个老不死的让你把画像送来,不就是要借着我的手, 把他们里面长得最漂亮的那个收入后宫, 断了其仕途之路吗?怎么,朕都如他们所愿了,还要去求他们不成?”
此言一出, 整个飞瀑轩跪倒一片,一个个都弯腰俯首,隔着交叠的双手把额头抵到了地上, 吓得浑身都在抖。
就连那个太监也是如此,且还在大热天里狂冒冷汗,没一会儿就汗湿了后背的衣料。
楚言从躺椅上坐起身, 脚还未落地,立刻就有离得近的宫女匍匐过来, 低着头抖着手给她套好了夏天穿着凉快的高齿木屐。
穿好木屐,楚言略一抬手, 又有宫女起身, 伸出小臂给她借力, 让她站起身来。
“罢了罢了。”楚言扶着宫女的小臂绕过那小太监,笑着道:“不就是要把戏演完吗,陪着演一场,就能得个状元郎给朕暖床,倒也不亏。”
妖冶的红底金纹裙摆划过透着凉气的玉砖,高齿木屐在地面敲出一下又一下的声响。
离开飞瀑轩必要经过那间摆满了桌案的房间,因此木屐踩在地面的声音一出现,房间里的殊文阁众人便知道是女帝来了,他们一个个都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和笔,挪到桌案旁,行伏跪大礼。
楚言目不斜视,从中间的过道上穿行而过,正要踏出门槛,突然动作一顿,把脚收了回来。
哒地一声,木屐落回到门槛里面,楚言侧头看去,只见贴着墙壁晒着太阳的一个炎热角落里,一名身形单薄却面容桀骜的男子,正固执地跪坐在桌案前,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
楚言身边的人也看到了他,大声呵道:“大胆!竟敢冒犯天颜!”
坠在宫女太监后头的侍卫冲上前来,拔出佩刀将那男子团团围住,原本在男子身旁的同僚也都飞快地躲开了,唯恐被这傻子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