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师叔,”一个相貌清雅精致无匹的少年轻声叹息,他头戴莲花冠,手持一柄双尾拂尘,拂尘一分为二,一色为白,一色为红,他是云寂宫大长老孤鸿归座下的关门弟子,也是姜离的师侄傅长澜,他面上似有不忍,声音里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宫主当年怜你身世坎坷,收你于座下,六百年悉心栽培教养,一心想将你引入正途,你却盗取紫电怒雷催,叛出云寂宫,纠集群魔,掀起仙魔大战,涂炭三界生灵,事到如今,你还不知反悔……”
姜离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仰头哈哈大笑,眸光中尽是阴鸷狠佞:
“六百年悉心栽培?傅长澜,你在云寂宫这么些年,本事学的不多,云寂嵅和孤鸿归那一套黑白颠倒指皂为白的假仁假义却是学了个十足十,紫电怒雷催沉在云巅之海,是本座从九尾蜃妖手中夺回此剑,原本就是属于本座的东西,盗取一说所为何来?云寂宫收留本座六百年,渡劫者十成五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今日能聚在这里,哪个没有食用过本座骨血?”
众人脸色齐齐一白,尤其是傅长澜,更像是被姜离狠扇了一巴掌。
魔尊姜离是罕见的雷属性天魔,雷劫是所有修仙者的噩梦,姜离却天生不惧天雷,是万载难求的魔体,而他的筋肉骨血无一不是抵抗天雷的良方秘器,无论云寂宫当初收他入门下是怎样的初衷,皆不能否认宫门中多数人都得其恩惠的事实。
而天魔躯体能入药炼器避雷劫,在这之前并没有人知晓,姜离是为了帮助傅长澜渡过金丹雷劫,送了他一件浸了自己鲜血的法器,这个秘密才泄露了出去。
姜离看着这个从小跟在他身后只会叫“哥哥”不会叫“师叔”的师侄,满目嘲讽:
“都说咬人的畜生不会叫,本座一生养的白眼狼不少,咬本座最狠的,却是你这个叫得最欢的小畜生。”
“你……”傅长澜又羞又恼,神色复杂,“你若肯就此受降,交出紫电怒雷催,散尽魔力,还有一线生机……”
“傅仙长!”一个中年修士愤然怒喝,他的脸上有青黑两块斑,便是曾为姜离所伤,他恨声道,“对这种魔头千万不能心慈手软,我们别再与他废话,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诛灭魔头!”
姜离森然一笑,溢血的唇角邪气肆染:
“尔等得本座骨血方得历劫新生,见了本座理该跪下喊一声爹,恰如你们这般逆伦弑父,可真是大逆不道!”
“你!”一应众人气得五脏六腑皆移了位,“魔头受死吧!”
一个白衣僧人手持一串绛红佛珠,率先喝道:“烈焰燃雷阵!”
众人身形齐闪,各自寻好方位,一时间,各种火属性的法器齐齐祭出,万顷雪山之巅,霎时一片火海翻腾,映得天际涌出层层血浪。
火克雷,仙门绸缪三百年,毕其功于此一役,而姜离身中凤凰血毒,魔力受制,魔体的伤口在烈火侵蚀下无法愈合,血肉被炙烤成一缕又一缕的黑灰,随着狂卷而起的风雪一道湮灭在半空中。
一柄短剑冒着金色火光从他的背后悄然袭上,刺进肩胛里,黑色的气体呲呲冒出,姜离狠狠喷出一口鲜血,他对着偷袭者挥出一掌,这一掌挟着千万钧雷电闪光,山谷中响起爆裂铿鸣之声,平坦的雪地上绽出蛛网般的裂缝,厚雪之中隐隐传来冰层开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