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轻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钟小王爷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很难捉摸透心思的人,他一面混不在意,一面又不遮挡野心,让人难以确定他是不是殿下的敌人。那天在马场上,殿下说要放弃皇权争夺,不介意自己俯首称臣,我当时心中着急,将殿下的话打断了,后来想想,我大不必那么紧张。”
她转过头,眉眼柔和,目光氤氲:“殿下身侧,除了我,也有真心相待的人,我真的很欢喜。”
萧承衍的手忽地攥紧了,那一刻他空空如也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什么填补了,他本不愿意来到这宫墙之内,他本不愿意再去见那个人,然而现在又没什么可怕的了。
有人真心待他,有人因他有真心相待的人而欢喜,时至此刻,他何其有幸。
到了皇帝寝宫门前,一个端着药碗的人含胸躬身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来人先是一惊,后急忙跪下身去:“奴婢参见殿下!”
“平身吧。”
萧承衍没停留,拉着沈绾进去了,二人带进去了一阵冷风,可屋里也没烧地龙,甚至连炭火都未点,空气中飘着一阵浓浓的药味,还有一股难以说清的异味,让人泛恶心。
两人慢慢走过去,看到那人正躺在床上。
是好久不见的萧放。
他头发花白,脸上皱纹颇深,似乎老了几十岁,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嘴也歪了,不自然地向上抽着,下巴下面垫了一块白色汗巾,是怕津液流下来弄脏床铺。
他已经不能动弹了,但是现在还醒着,听见动静,他艰难地看过来,却在看清萧承衍的样子时,全身都开始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