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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衍迁出东宫只用了半天不到,他实在没什么东西要拾掇的,手里只一卷《道德经》,旁得再没有什么东西,轻松地仿佛从未在东宫住过。

就封沥州却还需要多做准备,并不是他拍拍屁股就能上路的事。睿王……不,现在他已经是太子了,在接见东宫属官的时候,很客气和善地同他们说,如果想要追随沥王,也可以辞去官位离开这里,若是不想,他也会以礼相待,绝不亏待诸位。

一开始,还是有许多属官们为萧承衍鸣不平,质疑陛下的裁决,实际上在东宫任职的这些年,他们看清了人情冷暖,早就对大齐不抱希望了。他们愿意追随殿下。

然而不过两天的时间,那些人又匆匆改了口,按部就班,一门心思为他们的新殿下赴汤蹈火。

让人好像一夜就看透了人间真实。

临行前日,太子萧承平盛装以请,同诸位东宫属官一起为萧承衍践行,用最高傲的姿态对他还以羞辱,只有那些属官们面露愧色,始终不敢抬头。

宴请途中,太子少傅似乎忍不住了,成为了那些人中唯一一个端着酒上前来说话的人。

他恭谨地低着头,连握金樽的手都发抖,他站在萧承衍身前,无一丝一毫的磊落之气。

客席上的属官们都交相对饮,眼神却留意着那里,高座之上的萧承平独自斟酒,耳朵也偏向那里。

“殿下!吾等皆是无奈之举,沥州路途遥远,可我们尚有妻女在京,如何能抛下这一切追随而去……虽知道今日的践行宴是睿王要殿下难堪,可我们,别无选择!殿下,千万莫要怪罪我们啊!”

他终归是不敢大声说话的,这些来自肺腑的真言,他只能挤在嗓子里,发出气音,只让萧承衍一个人听到。

可这世上的很多事,不是你看不到听不到,就能蒙混过去的。

坐在首位之上的那个人,未必肯因为这一句吃里扒外的话就治那人的罪,却一定在这时候隐在金樽之后偷偷的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