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惕仍然不曾抬头,“贺万玄座下爪牙遍布整个大楚,陛下的安排,到底还是被他提前洞悉,不过京城四方戒严,微臣断定,他们还在城中。”
“还在城中,却难寻出踪迹,你可有法子?”
建安帝语声嘶哑,因苦熬几日,眼下青黑一片,可他问这话时,眼底晦暗不明的光仍藏着一个帝王的机锋,萧惕不敢轻慢,“微臣有把握找到齐王和贺万玄一行,只是,微臣有一个请求,请陛下准许——”
“是何请求?”
萧惕没有犹豫的道:“请陛下撤走巡防营和禁卫军,只留寻常城防士兵。”
建安帝老态龙钟的脸上竟然没有分毫波澜,他一双眸子难辨喜怒的看了萧惕一会儿,“朕准了,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朕希望天亮之后,能有好消息。”
萧惕恭声应了,起身出了紫宸殿殿门。
茫茫夜色之中,巍峨的大楚皇城好似蛰伏的猛兽,而宫墙之外,深夜熟睡的百姓将对这一夜的危机一无所知,等天亮之后,又是一个京城再寻常不过的艳阳天。
萧惕迈步走下白玉石阶,片刻便出了宫门,而建安帝的谕旨去的比他想象之中更快,等他策马朝城南走的时候,已经有禁卫军成队归来。
刚入夜之时,禁卫军和巡防营的将士如同潮水漫入了京城的街巷,此刻,他们又退潮一般的陆续散去,而隐匿在这夜色浪潮之中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城南的一处寻常民宅之中,贺万玄听着外面的动静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齐王李沨,语气仍然带有皇城司督主才有的高高在上。
“殿下,咱家说过,便是有十万禁军,也留不住我们。”
昏黄的灯盏映出李沨一张惊惶未散的脸,他惊疑不定的道:“为什么禁卫军和巡防营都撤走了?莫非父皇改变主意不捉拿我们了?”
不远处的朱诚像看傻子似的看了齐王一眼,“自然是督主早有安排,陛下眼下只怕正担心殿下你抢了他的龙椅,怎么可能不捉拿你?”
齐王神色微变,却是敢怒不敢言,贺万玄却起身,“走了,趁着这时候,咱们该出城了。”
“就这样出城?”齐王惊慌不已。
贺万玄微微一笑,“就这样出城。”
说着,贺万玄当先出了门,门外,数十黑衣暗卫着夜行衣,戴墨色面巾,正悄然候着,戚同舟靠在一侧廊柱之上,听见动静迎了过来。
贺万玄看了看戚同舟,吩咐道:“出发,从西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