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看着裴婠叹了一声,转而看向萧惕,“陛下是否有所怀疑,而后才派了戚同舟同行?”
萧惕将打碎的茶盏放在一边,应道:“是,陛下多半是担心长宁军中有些失察渎职者,所以派皇城司协同调查。”
说至此,裴琰心底的疑惑全都解开,“原来如此,就说怎么皇城司的人跟着,父亲掌兵多年,身边嫡系都是军务上的好手,就算出了纰漏,也不可能是他们。”
只要和裴敬原的嫡系无关,便不会牵扯到裴敬原本身。
萧惕又道:“的确如此,我来便是想让你们先安心。”
裴婠弯身收拾茶渍,从萧惕的角度看过去,越发能看到她纤长的五指在发颤,而等她直起身子,除了有些发白的面色,眼底的惊惧已散了大半,萧惕无需她再问便接着道:“此番变故的确不算小事,可远远没有那般严重。”
裴婠心底涌出无数个疑问,正不知该说什么,萧惕又道:“明日必定会有最新的军情送来,到时候便可知晓宁州是何种状况。”
裴婠惊惶的心顿时定了三分,是啊,明日便有最新的军情,而如果只是被屠村,就绝不会像前世那般将长乐候府打入地狱,裴婠呼出口气,转身吩咐雪茶送来新的茶盏。
等热茶重新放在萧惕手边之时,裴婠的容色已恢复如常,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今夜她的话极少,萧惕和裴琰还议论着宁州之事,裴婠听着,却极少再开口,仿佛此刻二人的对话都不重要,只有明日军情来了才能让她真的安心。
萧惕一边与裴琰对谈,心底却始终无法明白裴婠的异样该作何解释,直到离开时,裴婠仍是六神无主的,萧惕见她如此又觉奇怪又觉心疼,便看向裴琰,“此前你说你有两本前朝的兵法古本,可否取来我带回府中看看?”
裴琰知道了事情原委,又得萧惕开解,早已安心三分,听萧惕此言不做他想,起身便往竹风院去,他一走,暖阁内便只剩下了萧惕和裴婠二人。
萧惕起身走到裴婠身前,裴婠尚未反应过来,他已蹲了下来,裴婠一惊回神,手却已被萧惕握住,她双手僵冷,刺的萧惕心疼不已,“婠婠,你怎会想到屠城上去?”
裴婠抿着唇角,眼神闪了闪才道:“我……我常听闻蛮族悍狠,既能入关屠村,必定是寻到了防务上的错漏,若一路打进来令宁州失守,只怕整个长宁军都罪难可恕。”
此言看似合理,可如今的裴婠素来镇定从容,若只是心中猜度,断不可能因为一个猜测而惊骇的茶盏都摔在地上,唯一的可能便是,她确信屠城之事极有可能发生。
裴婠禁不住萧惕这般近的盯着她看,忙垂下了目光,萧惕望着她如此,却不忍相逼,一手握着她,一手抬起来在她发顶抚了抚,“蛮族虽是悍狠,可过往这些年,却从未攻入关内,你要相信长宁军,明日军情一来,我便告知与你,今夜你也尽可安心,我断定,绝不可能有屠城这等事发生,你可信我?”
手上的暖意沿着指节缓缓传遍了四肢百骸,裴婠终是被萧惕安抚住,她抬眸望着萧惕,一双眸子莹润清澈,受惊后的惶然清凌凌的落在萧惕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