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将少年们放在一处做个比较,这一比,萧惕虽不是嫡出,可他少年英杰,很是出类拔萃,然而她问出此话,裴敬原的面色却更沉了三分,“他不行。”

元氏微讶,“你看不上含章?”

裴敬原狭眸,眉眼间氲着阴云,“眼下若是军中择将,我定选他,可咱们是在择婿,将婠婠交给他,我不放心。”

元氏不问朝堂事,更不明裴敬原这不放心从何而来,“含章品性好,对婠婠有恩,又小小年纪便平步青云,你为何不放心?”

裴敬原对元氏言语向来温柔,此刻却语声冷肃,“含章野心泼天,如今走的虽是青云道,可位置越高,越是惹眼,要婠婠陪他经受那些明枪暗箭,我如何舍得?”

元氏心底喜爱萧惕,又觉裴敬原此话没有道理,便道:“当年你还是侯门世子,我明知你要掌兵,却也只有敬慕你支持你的,别人家嫁女儿,都要挑凤毛麟角之佳婿,你却嫌含章升的太快,他如今是金吾卫副指挥使,我瞧他可没有半分少年人的骄傲意气,这多难得?我看他,将来位置再高,也是个稳得住的。”

裴敬原转过身来,面上阴沉匿下三分,“含章和你我不同,我掌兵乃是忠诚卫国,可他……却走得是争权夺利阴谋阳谋的路,婠婠嫁给谁都可以,却决不能嫁给他。”

裴敬原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元氏有些震骇,然而他们夫妻多年,元氏对裴敬原再了解不过,她没再多问,只是道:“我知你不是迂腐之人,你如此必定有你的理由,好,我往后再不提择含章做婿的事了。”

裴敬原眉眼舒展开来,上前握住元氏的手,“你信我便是了。”

元氏疑道:“那我们如今如何是好?”

裴敬原略一沉吟,“此事我们不好逼婠婠,却可让泓儿自己一试,我瞧那孩子对婠婠是有心的,何况姑姑亦有此意,你去一趟侯府,点到为止即可。”

……

“小姐,表少爷来了。”

雪茶禀报一声,裴婠惊的站了起来,刚走出几步,宋嘉泓便掀帘而入,他手上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笨重的檀木盒子,“婠婠,给你带了个好玩的。”

雪茶一边上茶一边笑道:“表少爷有什么乐趣都想着我们小姐。”

说话间,宋嘉泓已将檀木盒子放在了案几之上,他打开盖子,一道二尺见方的白娟屏风被他从箱子里拉了起来,他走去屏风之后,下一刻,白娟之上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形影子,只见宋嘉泓不知动了什么机关,那两人竟在白绢上对打起来,虽只是影子,可那二人一招一式,缠斗来回,竟是活灵活现好似真人一般。

裴婠看的惊愣住,宋嘉泓笑道,“可有趣味?这是北边兴起的影子戏,我着人要了一套器具,还未琢磨熟练,正经的影子戏,有曲有词有唱,看客只瞧这小小绢屏,有沙场征战的,亦有神仙鬼怪才子佳人的,比酒肆中说书唱曲精彩得多。”

裴婠回过神来,这才问,“表哥今日来只是为了给我看这影子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