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戈点头,“说完了,这就要回京了,这几日我们大人就拜托大小姐和夫人照顾了。”

裴婠忙道,“应该的,他本就是我们府上的大恩人,又是我三叔,于情于理我们都要好好照顾他,程大人尽管放心。”

程戈笑笑,这才拱手告辞了。

裴婠看着程戈带人离开才进了屋子,她本是在花厅候着的,奈何萧惕的药已经熬好,眼看不愿耽误萧惕喝药,她才往这边来。

萧惕早已听到她在外面和程戈说话,见她进来面上已是一片柔色。

裴婠笑道,“这位程大人倒是亲善,他是三叔的属下?”

萧惕点了点头,裴婠放下食盒,将药端出来,又道,“他年纪在三叔之上,却做三叔部下,可我看他对三叔很是敬服。”

萧惕笑,“他并非出身世家,当初也是从地方立功被保举上来的,几年了也没升过。”

金吾卫本质上是天子近侍,也同样受天子直领,和皇城司不同的是,金吾卫中多是勋贵子弟,皇帝用这样的手段笼络并选拔世家儿郎。

出类拔萃者自得重用,而庸碌者便权当挂着一份体面的御属官衔,所以那日戚同舟才当街骂金吾卫皆是酒囊饭袋,这话虽然难听,可金吾卫的确养着一批出身贵胄的绣花枕头,而若程戈这般寻常人家出身,即便进了金吾卫也难上高位。

裴婠明白过来,转而道,“那他能跟着三叔,也当是他的福气,凭着三叔的厉害,将来定能平步青云。”

萧惕笑起来,“我若无国公府三公子的身份,想来和他一样。”

萧惕这话颇为唏嘘,裴婠却一下想到了前世,前世的萧惕便不曾认祖归宗,之后却认了贺万玄为义父,因此走上了一条大奸大佞之路,她忙道,“可三叔偏偏就是忠国公府的三公子,父母出身可更改不了,何况,若三叔不是国公府三公子,岂非也不是我三叔了?”

萧惕目光清润的看着裴婠,“是啊,我还是当了这国公府三公子吧。”

裴婠只当他在玩笑,哪里能品出其中意味,只在心底感叹命运捉弄,若前世萧惕就因缘际会之下认祖归宗,后来必定也能一生显达,说不定能名垂青史。

汤药已温,裴婠端着药碗道,“三叔先喝药,程大人既然来了又走了,想来三叔这两日可以好好地在这里养伤了。”

萧惕欲要撑着身子来接药碗,奈何一动便扯得伤口生疼,裴婠见状忙道,“三叔别动,我来——”

裴婠拿出汤匙,打算给萧惕喂药,雪茶和辛夷站在她身后,见状二人互视一眼,到底没敢上前去接活儿,裴婠便一勺一勺的给萧惕喂药。

萧惕何等心性,伤口虽疼,却还没到动弹不得的地步,然而裴婠这般一说,他便就真的软了骨头似的,待裴婠喂药入口,那药竟似变甜了三分,等一碗药喂完,萧惕还觉一碗药分量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