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陆云晟能清晰地感受到宁晚晚的音线带着轻轻的颤抖。她似乎自己也控制不住一般,拉着他衣袖的这只手在发颤着,另一只手用力地扣着掌心。

七月的夜晚并不冷,那只有一种可能,宁晚晚在害怕,而且还很不安。

宁晚晚不安地时候喜欢掐手指和扣掌心,害怕的时候则喜欢咬食指。尤其是去医院抽血吊盐水必定会咬指腹。用宁晚晚的话来说,是用痛觉转移自己恐慌害怕的注意力。

可是,现在的宁晚晚在害怕什么呢?

“家里的电闸箱没问题,应该是外面的配电箱出了问题。我打电话联系一下叔叔阿姨。”

陆云晟说着,打电话给了宁景山,结果电话才刚打到一半就立刻没电自动关机了。瞬间四周乌漆麻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然后,他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少女下意识地贴近着自己。

“云哥哥……爸爸妈妈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在客厅里等他们吗?”

他的衣服又被拉住了。

宁晚晚在……怕黑?

陆云晟不记得宁晚晚小时候怕过黑。她的胆子一向很大,还特喜欢看悬疑推理剧,从来没见她怕成这个样子。甚至睡觉时都讨厌有一点亮光,要完完全全的黑暗才能安心地睡下。

但现在,宁晚晚明晃晃地显现出害怕和焦急的情绪。

“你怕黑?”陆云晟有些奇怪地问。

“以前不怕的,但做了噩梦后,总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伸手不见五指的,或者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会有些害怕……”

宁晚晚轻声地说着。

前世,宁晚晚的确是不怕黑,胆子也很大。但那漫长的十年里,她的身体融合于空气中,她的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冰冷、单调、压抑、无助……心里渐渐地漫上了对黑暗的恐惧。

以至于现在身处在黑暗的环境里时,就会勾起那时内心深处的恐惧,就会瞬间有一种不透气的感觉,胸闷心慌和呼吸气促。

所以晚上噩梦连连的那段时间,宁晚晚一直开着一盏小夜灯睡觉。现在虽然已经缓过来不少,但没有防备的突然全黑仍是引发了她的焦虑和恐慌。尤其在空旷的客厅里。

不安全感焦灼在胸口,就在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手心因为紧张而湿湿出汗的时候,宁晚晚感觉到自己扣着指腹的右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悄悄地握了住。

刚刚碰触的时候,他的手只是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背上,但在感觉到她不安扣指腹的动作而握住的一瞬间,却有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奇怪温暖。

“你不是一个人在家,有我在……现在跟着我,去我的房间。”

那一刻,宁晚晚的心跳得飞快,下意识地依赖性地握紧了牵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