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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秋扯了扯嘴角,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牛大叔,我对不住你们。”

牛二郎唬了一跳,几乎要跪下来:“娘……娘娘折煞牛二了……仆一个下贱人,怎么当得起……”

沈宜秋摇摇头:“还有周将军和他麾下的将士,是我把你们拖来的……”

若说灵州将士拼死守城是职责所在,那些禁卫军将士却是因为她才葬送了性命。

她还把舅父舅母唯一的儿子带到了灵州。

沈宜秋忍不住掩面低泣起来,然后慢慢蹲下来,抱着膝,啜泣慢慢变成嚎啕。

牛二郎觉得她好像要把心肺一起哭出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嘴里不住喃喃:“莫哭,莫哭……没事的,定会没事的……”

他的三娘小时候爱哭,他口笨嘴拙,不知道怎么哄,就只会说莫哭。

想起惨死的女儿和远在庆州的老妻,他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沈宜秋的哭声慢慢微弱,直到完全停止。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站起身:“我们回去吧。”

回到刺史府,她回到院中,简单洗漱一番,换上寝衣。

她屏退了刺史府的婢女,坐到案前研墨。

砚池中的墨很快浓稠起来。

她取了张信笺,拈起斑竹笔管,蘸饱墨,开始给亲故们写信。

明日若是城破,这些书信说不定也会毁去,大抵寄不到亲友的手上,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第一封写给舅父舅母,满纸的惭愧与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