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个弱冠的小郎君,却比垂老之人还不如。与她记忆中那个丰神如玉的祁家阿兄,哪里还有半分相似。
若说先前她还有几分哀伤,见了他这副枯槁丑陋的模样,心中便只有惊惶怖惧,或者还有一丝怜悯,原先的情意却是半点也不剩了。
祁十二郎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心思敏锐,一见她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下一片凄凉,不过还是微笑道:“九娘万福,这向可好?”
何婉蕙惊觉自己方才失态,忙收敛起惊惧之色,柔声道:“劳阿兄垂问,九娘一切都好,阿兄……如何?”
祁十二郎只是苦笑了一下,他这副模样清清楚楚,实在也不必费什么口舌了。
两人叙了几句寒温,何婉蕙望向祁十二郎,柳眉微蹙,眼中泪光莹然,满含轻愁,如三月烟波,她这模样极美,男子叫这般朦胧泪眼看上一眼,便恨不得将心掏给她。
祁十二郎情知她此来所为何事,可见了她这神情,心中仍旧隐隐作痛,不觉自嘲地笑了笑。
“阿兄……”何婉蕙叫了一声,嘴一瘪,两行清泪潸然落下,“九娘有话同你说……”
祁十二郎抬抬手打断她:“我也有话同何娘子说。”
他顿了顿道:“我已病入膏肓,药石妄效,承蒙何娘子不弃,却恐怕终究无法践诺,只能辜负何娘子厚意,你我的婚事,就此作罢。”
何婉蕙不由怔住,一颗心狂跳起来,她想了一大篇说辞,以为须得费一番唇舌,更怕他受不了打击,在她面前一命呜呼,心中正忐忑着,谁知这么轻易便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