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三儿子以身殉国,立下不世之功,朝廷自有厚赐,那些财帛与他为官数年的积蓄,加上沈宜秋母亲的嫁资,都交给沈二郎“代为打理”。
沈宜秋上辈子将他们视为家人,从未与他们计较过——左右她入了宫也不会缺衣少食。
这辈子她一早便打定了主意要连本带利拿回来,正愁没机会提,没想到他们便将机会送到她手上。
沈老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五脏六腑都投入了烈火中,良久她才道:“恳请娘娘宽限数日,待老身回去着人将账目理一理,便即呈给娘娘。”
沈宜秋道:“那就有劳祖母将当年的旧账也一并送来,我好看看这些年生出了多少孳息。”
她看了一眼二伯母,莞尔一笑:“二伯父精明强干、足智善谋,十年里至少翻了一番吧?”
范氏毕竟不如婆母见惯风浪,吓得面如土色,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这些年沈二郎挥霍无度,连本都还不出,哪里还能拿出一倍的利来,少不得要变卖几个田庄——他们的田产已经所剩无几了。
沈宜秋却浑似看不见,微微垂下眼皮,对两人笑道:“今日起得早,这就有些乏了,我就不留祖母与二伯母了,什么时候帐理好了,遣人将账册送来便是。”
沈老夫人和范氏只好道“遵命”,打落牙齿和血吞。
出了东宫,姑媳俩上了沈府的马车,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范氏已是几近虚脱,恹恹地靠在车厢上,带着哭腔道:“阿姑,这可怎么是好,媳妇这下全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