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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越就着姜桂酒吃了半个宫人拆好的螃蟹,他虽不好口腹之欲,对此物还算喜欢,可此时有沈宜秋看着,他却有些食不甘味,便即投箸,用菊花茶漱了漱口,含了片鸡舌香,在宫人端来的香汤中浣了手,对沈宜秋道:“太子妃方才不是从教坊召了两名乐人么?左右无事,不如让他们来弹奏一曲。”

沈宜秋微觉诧异,今上擅音律,喜歌舞,尉迟越似乎生怕自己步上父亲骄奢淫逸的后尘,对这些靡靡之音一直有些排斥,只对琴网开一面。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沈宜秋便即吩咐宫人去唤人。

不一时,两名乐人抱着琵琶到了水榭中,尉迟越打眼一瞧,只见那男子生得夭夭调调,眉心还生了颗色如朱砂的美人痣,不由气结。

太子妃趁他不在与两位良娣寻欢作乐也罢了,竟然还召个这样的乐师陪席,简直令人发指——他方才进殿时没细瞧,若是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召此人来侍奉。

这却是冤枉了沈宜秋,她只命黄门去教坊传召乐师,又没指名道姓要谁,更不曾指定美丑妍媸,何况这乐人美则美矣,相貌过于阴柔,不是她喜欢的那一类长相。

尉迟越不发一言,两名乐师行了礼,便即在席上坐下,转轴拨弦,一时间乐音如急雨落在湖面上,泠泠淙淙,清越激扬。

沈宜秋本就喜欢音律,一时间听得怔了,茶也顾不上喝,菓子也顾不上吃,不由自主停杯投箸。

那男子技艺尤其高妙,只见修长手指在琴弦间飞快拨动,几乎成了残影。

沈宜秋心里不虚,也没有刻意避嫌,大大方方地盯着那乐师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