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喆传家书回来的频率越来越低,他道开战后太忙,实在抽不出许多空闲来,或者有时间时,身边又没有笔墨纸砚。
有几次他甚至只写寥寥数语,譬如一切安好,勿念。
朱邪拓离开大燕之后,两国的关系迅速恶化,开通贸易的边境之城也都开始禁止通商,甚至有传言道,胡人在暗中支援狄人军资。
八月初,胡人的王上给乾景帝亲笔书信,再一次提到了求娶嫡亲公主之事。
是夜,雷声大作,狂风暴雨,瓢泼的雨水肆虐人间。
银色的闪电不时划过天际,狰狞的像一道巨型伤疤。
窗棂被风雨击打,不断的发出“砰砰”脆响。
颜若栩站在院门之前,批了件鹅黄色长衫,手中攥着一封书信,静静看着院角被雨滴击打的碧绿蕉叶。
扑面的雨气夹带浓重的凉意,快到秋分了,雨夜里头有了几丝寒意。
这信是陆垣蛰所写,他在信中道已经找到了冯将军的下落,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人寻将军回京。
开战月余,大燕屡战屡败,节节败退,如今怕是受不住边城了。
只要能寻到冯将军,洗清他身上的冤屈,重新由冯将军挂帅,以他的威望和才干,大燕与狄人的战局尚有扭转之机。
颜若栩没来得及高兴,第二日就得知进出边城的要道上,有一处险隘,被爆发的山洪掩盖了,边城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孤岛,进出无门。
清晨,长安大道上人际寥寥。
头顶的树叶泛起枯黄,秋风中几分萧瑟。
颜若栩坐在小陇巷的酒家内,双手捧着一盅茶水,时不时地向门外看去。
店里刚开门营业,那个小伙计还满脸睡意,打着呵欠上下忙碌。
昨又落了整夜的雨,现在雨势收了些,淋淋沥沥如雾似云。
颜若栩怔怔望着店外的景色,想起如今边城危急的局势,不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颜喆怎么样了。
过了片刻,店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是陆垣蛰撑着一柄油布伞,冒雨赴约而来。
地面上湿漉漉,积水濡湿了他的云纹锦靴,带着一身清冽的水气,陆垣蛰收了伞,踏入店内。
许是路上走的急,他感到口干舌燥,饮了一大杯茶才对颜若栩道:“方才有事情耽搁了,劳烦公主久侯。”
颜若栩含笑摇头。
客观来讲,陆垣蛰也有张俊而英的脸,可这脸的主人性子太过烈,对生人极是不友善,生生带出令人敬而远之的畏惧,看都不敢细看,谁还敢论其美丑。
颜若栩垂眸,留意他手中还托着一个纸包,黄色的糙纸,口上用红线扎好。
“那是何物?”颜若栩轻声问道。
陆垣蛰哦了一声,将手里托着的东西推到颜若栩面前,面无表情的道:“糖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