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一手紧紧攥着佛珠,一手拉着刘嬷嬷,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来。
到底是端庄的贵妇人,即便心中大喜面上也还稳得住,不过话里却毫未掩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老天保佑,可算是叫我能松一口气了!”她出门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刘嬷嬷也是高兴的,“难怪奴婢一早起来听得喜鹊喳喳叫,原是有这样的喜事儿等着。”
卫夫人拨着佛珠念了几遍清心咒稍稍平复,想起当日宁莞跟她说过的话,长叹一声:“我原以为她是骄狂无知,不晓得天高地厚,却不想是我眼有茫尘,看轻了人。”
刘嬷嬷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本身是极为看不起宁莞的,甚至于鄙夷。一个寄居在侯府的破落户,姿态倒是摆的极高,虚荣狠心两面派这些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名声都快臭得烂大街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这一个叫她打心眼儿里不屑的人,治好了夫人的暗疾。
大大小小的大夫看了两年都没什么效果,她施个针给个药,不过几天就见效了,简直奇了!
这就像是一堆牛粪上突然开出了一朵花儿,叫她怎么看怎么瞧不过眼。
“翠姑?在想什么,叫你半天都不应。”
刘嬷嬷恍然回神,“奴婢在想那位宁小姐,她倒是真有本事。”
卫夫人附和,“可不是吗,她不过与卫莳一般大,小小年纪便已经医术精湛,炉火纯青。你再看看卫莳那混账东西,一点儿没学好不说,还白瞎了眼不知所谓闹出一堆祸事来,要人劳心劳力地在后头给她收拾一堆的烂摊子。”
卫莳本是过来请安的,一进门就听见这样的话,表情相当怪异。
卫夫人瞥过一眼,也不管她,吩咐刘嬷嬷道:“一会儿你亲自将答应好的那一百两银子送过去。”想了想又觉得还不够诚意,宁莞确实帮了她大忙,遂继续说道:“再另外挑几匹好料子过去吧,就前几日老夫人给的那些。”
卫莳一听,拨开拦路的珠帘,一口气差点儿就没喘上来,说道:“母亲不是说留着给我的吗?”
卫夫人拿起架子上的丁香色大袖衫,披拢在肩上,看过去说道:“突然改变主意了,不成?”
卫莳:“……”昨天都还好好的,何故一觉醒来突然这般嫌弃我?
刘嬷嬷送东西去了,卫夫人心情舒畅地坐在榻上,即便是处理卫莳的一摊烂事儿,说起那个跟卫莳成了好事的宋文期,也难得没有冷言冷语,只是沉着一张脸。
而那头芸枝接到刘嬷嬷送来的一百两纹银和四匹上好的料子,笑弯了眼,喜滋滋地抱回了屋里,自家小姐真是料事如神,说今天要把银子送过来,这不,果真就送来了。
…………
芸枝心心念念的某人刚刚到达相国寺,似乎是有大理寺官员驻守的缘故,往日香客如云的佛寺十分冷清,就算来了的几人也只是在佛前上炷香,过后便又匆匆离去。
因得如此,当宁莞与寺中小师父说起想借宿一晚,那小师父相当诧异,还忍不住悄声劝道:“寺里发生了命案,还没查出个头绪,女施主祈福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等此事了了也心安些。”
宁莞可是特意选这个时候来的,哪能听话走了,笑了笑回道:“小师父,我家住得远,眼看着天儿就要下雨了,路上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