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舅舅的心病就那么一个。李玉然的案子还在走流程,李家出钱帮他请了一个讼师,可是出事秀才的家人也十分强势。要不是李氏一族当机立断把李玉然出族,听说那家人还打算上门讨个说法。许多被他连累的学子,都摩拳擦掌、呼朋喝友地都算过来声援秀才一家。
宋师竹和李玉然不仅没交情,还有被算计之仇,也没虚情假意让人去牢里去探望他。
就是想起这些事情,她总是觉得,李玉然既然都能挖空心思地算计人,为何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到李先生家里认错。
只要他能坚持一两年负荆请罪,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李家名声在外,总要做出一幅大度的姿态。
宋师竹却不知道她走了之后,李舅母还是一直在叹气,她对嬷嬷道:“你说竹姐儿当年怎么那么固执,要是她愿意,今日就不会是这种局面了。”
她是真心疼爱外甥女,也不愿意把儿子做的这些事情迁怒到宋师竹身上。
方才说出那么一番话后,两个孩子尴尬,她也尴尬。
嬷嬷已经无话可说了,作为一个舅母,能在外甥女面前坦言对她舅舅的算计,要不是表姑奶奶嘴紧心好,早就到她舅舅跟前告状了。
宋师竹回家之后,已经把舅母的这点小算计丢在脑后,她现在手上事情多,除了每日要到舅舅家看病之外,还要兼顾家事田事,一点点小情绪很快就消失了。
五月末雨水多,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宋师竹正在听封恒说起李先生对这一届乡试的建议。
封恒上一旬已经参加过乡试前的科考,李先生却突然对他道:“你若是能推迟一届参加乡试,最好等到下一年再上场。”
为什么?
这个问题宋师竹也问出口了,不过她想了想,做出了一个口型,又伸手指了指天上。
封恒顿了一下,好奇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宋师竹一直呆在家里,又没有知道这些消息的渠道。但她却一下子猜出了真相。就连封恒自己,若不是老师引导着,他也不敢往那个方向去猜。
宋师竹却觉得很好猜:“……年前我爹就一直在说朝中要派选秀官过来的事,当时闹得族里人心惶惶,好多姑娘订亲的订亲,成婚的成婚——”可是这件事突然就跟没了一样。
按理说,选秀的事早该在四月就沸沸扬扬,如今却都是五月末。
外头荷花都快开了。她刚才心念一动,就觉得应该京里有什么事情发生——许就是需要秀女的老皇帝出了事,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搁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