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津波的祭典每年都有替亲密之人向神明祈求庇佑的环节,用写有对方名字的绘马换下挂在树上的愿玲,再交到那人手里,以此结缘。”
看着坐在院子里摆弄一块空白木牌的少女,藤宫的声音很冷:“据说你以前从来不会参与这种活动,为什么现在想要这么做了?”
“啊?”
没想到会从对方嘴里听到这么一句,南星有点惊讶地抬头望来:“你居然还知道这个?”
藤宫心说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愿玲祈福是渡津波族里凑成小情侣最主要的途径,现在你要去参加是几个意思。你一直以来难道不是只跟阿古茹好吗,现在又从哪儿冒出来哪个狗,要你亲手把他的名字写在绘马上,当成自己的结缘之人放在树上展示?!
“你要摘下铃铛送给谁?”
基本上,他有在控制自己的表情,但从南星的反应来看,可能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成功。更让大爷恼火的是,这小混蛋盯着自己看了半天,结果不解释就算了,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黑黝黝的眼睛就像鹿那样灵动狡黠,极其坏心眼地朝他眨了眨。
“就不告诉你。”少女扬起眉,把手里的绘马握得更紧了。
“……”
要是藤宫现在能碰到人,他肯定已经无所不用其极,非得把这个事弄清楚不可,但不幸的是他不能。于是,大爷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把绘马光明正大藏了起来,笑得异常开心,最后丢下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单方面强制结束了这个话题。
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的藤宫那几天都散发着可怕的低气压,冷得像是极地终年不化的冰雪。
准备祭典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天官卜算的吉日。
海之巫女的仪式要在晚上举行,但从清晨开始,整个神社就已经热闹起来。年长的神职者们早已提前将小巧的铃铛一个个挂在神社中央古老的樱花树上,于是天光刚亮,就有附近成群结队的年轻人前来,在门前的手水舍中净手,直奔祈福地而去。
藤宫观察了下,大多数人都会尝试着去够那些挂得足够高的铃铛。他想起自己在未来读过的文献,似乎神道中通常会认为树是链接人间与神域的通道,在树顶悬挂绘马更容易被神灵听到祈愿。虽然那些曾被自己当成毫无用处的废物百科丢进了碎纸机,但感谢他天才的记忆力,让他现在能够自己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去周围已经开始有发狗粮迹象的人群中听墙角寻找答案。
为了生存和繁衍而寻求伴侣的本能,这点人类和其他生物也没什么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由此衍生出了更复杂的爱。
站在树下默默想着,藤宫的思绪从生物多样性一直跑偏到感情产生的复杂伦理。最终,在陷入有关人类终极问题的学术思考之前,一阵风从身后刮来,人群中响起热切的喧哗,唤回了他的神智。
他扭头望去,看到穿着白衣绯袴的少女踏着阳光而来,只一眨眼,就灵活地跃上了樱花树的枝干,衣角宛如在花丛上下翻飞的蝶。
“南星大人!”
周围响起零零碎碎的惊呼,但她毫不在意,只是朝着最高处的愿玲伸手。精心制作的绘马被系在枝头,而作为神明的回执,铃铛也被解下,攥进对方手中,只在半空发了一声急促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