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异变产生了——极淡的黑灰色烟雾将髭切完全包裹起来,毒蛇般绞缠着髭切的身体,付丧神握着刀柄的手猛地加大了力道,雪白的手背上绷紧了根根青筋,指甲都像是要掐进刀柄里去,活活掰裂了两片,血立刻顺着刀柄淌了下来。

膝丸条件反射地要上前,他提着刀的手还在颤抖,另一种恐惧攫住了他——他认出了这种雾气。

充满了阴冷的情绪的雾气,像是宣告着付丧神生命的终结一般,是暗堕开始的标志之一。

暗堕?

怎么可能呢……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兄长只是跟着家主出去一趟而已,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跪倒在地上的付丧神抽搐着,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嘶吼,宛如困兽的哀鸣,雪白的骨刺无情地从他身体里刺穿出来,带着血,把这个样貌清俊秀丽的付丧神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嘴唇苍白而眼眸猩红,体内的灵力裹挟着内脏,一遍遍搅碎了又重组,清透的灵力逐渐被污浊厚重所代替占据,付丧神石膏般苍白的脸上,淌下了俩行血泪。

幛子门被暴力劈开,听见动静闯入其中的付丧神们见此情景纷纷震惊到失语,跪在地上的太刀慢慢朝他们转过脸,扯开一个有点疯狂凶戾的笑容——

恶鬼。

这是所有付丧神心里浮现的第一个词语。

从地狱里攀爬上来的恶鬼,大抵就是这个模样了吧,整个人都是雪一样的苍白,比冰雪还冷淡,比飞羽还轻飘,但是只用一个笑容,就能让人看见世上所有的恶意。

太——难以置信了。

平安时代的刀剑们都有着为时间所磨炼过的最为不屈的意志,髭切又是其中自我主义的代表者,能让他暗堕的事情……

三日月知道的最多也反应的最快,他只是稍微一停顿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髭切殿?”

听见自己的名字,半跪在地上的恶鬼仰起脸,握紧了手里的刀。

风声骤起。

两振刀撞击在一起溅起了明亮的火花,三日月猛地后退,跃下庭院,髭切随后跟上,被这动静引出来的同僚们越来越多,回廊上很快站满了静默的付丧神们。

失去了理智的恶鬼一味地进攻,死死地抵住三日月的刀,拼着以伤换伤也要对方染血,这样大开大合的疯狂打法是髭切冷静时绝不会采用的,三日月挥刀挡下一击,近距离看清了髭切眼底泛起的猩红。

三条家的付丧神们也匆匆跑过来,远远看见这里的情况心中就是一沉,然而更麻烦的事情出现了。

庭院里的时间转换器发出了郁金色的薄光,黑发紫瞳的短刀付丧神一步踏出来,他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一瞬间的发怔,然后眼神一变,像是下意识地要将身后的人推回去,却推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