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下巴处滴落的不知是泪还是血,他就用那双湿润悲伤的眼睛凝望着白色色,含着无助的祈求:“色色,别喝,求你了。”

仿佛只要她没有喝下那杯雄黄酒,这一切的一切,他便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白色色轻轻笑了笑,朝他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端起酒杯,仰起脖颈一饮而尽。

很快,雄黄酒的药效便发挥出来了。

白色色艰难地弯下身去,痛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化。

粗壮蛇身、雪白鳞片,还有吐着蛇信子的巨盆大口,她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在颤动着,叫嚣着,狰狞着。

白蛇原形的丑陋模样,毫无保留地落进了许仙眼底。

许仙眼也不眨地看着这一切,死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白骨精见他已然呆傻的神情,心里畅快许多,她俯视着白色色,难掩得意:“瞧瞧吧,天底下的男人见到女妖精的原形,都是一个怂样,谁都不能例外。”

说着,她用白骨幻化出一柄长剑,又将许仙扔回地面,而后将长剑递给了他,用那张温柔美丽的脸蛊惑一般对他道:“去吧,拿起手中的武器将这条白蛇杀了,她骗得你这么惨,你应该亲手杀了她。”

许仙举着长剑,在白骨精的催促下,慢慢走到仍在抽搐退化的白色色面前。

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坚定,他脸上百般情绪都有,可唯独没有迟疑。

白色色满面痛苦地抬起头,眉心拧得很紧,宝石般的眼珠凝望着他,却毫无惧意。

她那么确定,他不会真的杀了她。

许仙站定片刻,果真放下长剑,蹲了下去。

在白骨精错愕的神色中,在地狱业火灼人的热意里,他伸手紧紧抱住了她,每一次用力,都郑重得仿佛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我不计较了,什么都不计较。”他红着眼睛,沙哑出声,“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只要你说,我都愿意。白色色,我把我自己的命,给你了。”

“怎么会……这样?”

白骨精怔愣一瞬,许仙包容的神情话语令她不可置信到了极点,也让她觉得这是那样不可饶恕。

她很快从绳索上飞身下来,揪住许仙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快用剑刺她啊,她可是蛇妖!凡人不就怕妖怪吗,你若不先杀了她,她会吃了你的!”

“她是蛇妖又怎么样,她也是我的妻子!”许仙用力掰开白骨精的手,转而又傻笑出声,“反正这辈子我认定她了,她是什么我都认了。”

白骨精不停地摇着头,难以相信地后退几步,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语无伦次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姓许,你也姓许,可是为何……你接受了如此可怖的蛇妖,而我的许郎,连看我一眼都嫌肮脏?命运为何会如此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