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会不求天下,只要天地会能光复汉家河山,那就心满意足。那时还请皇上准我归隐西湖,和我手下这些兄弟们赏花饮酒,共享太平,以终余年。”
朱维棠听他居然在此时将称呼换成了“皇上”,口气也冷下来:
“若天下战乱起,我瞧着让红花会的好汉们都冷眼旁观只怕不太可能吧?只是一旦插手,就难免钱权势力越积越多,有些东西沾上了就难以脱身。封侯拜将、封妻荫子,人之常情,就算陈总舵主和这里的当家们都不稀罕,七八万红花会的弟兄们稀不稀罕?需知宋太祖也有陈桥兵变,开国皇帝更是没一个不杀功臣,我明朝太祖杯酒释兵权已经算是厚待的了。将来若到了那一日,红花会的兄弟们能不能信我们天地会呢?天地会的兄弟又能不能信你们红花会呢?”
她最后两句说的阴冷,众人立刻感到一阵寒气,似乎只要她一声令下,就会从四面冒出刀斧手似的。气氛霎时变得僵硬。
徐天宏却想到,结亲之前,周绮说恨透了他这种刁钻古怪的脾气,一路之上老是拌嘴闹别扭,他还以为周绮看不上他,可见天底下的女子,无论是江湖侠女,还是做了皇帝的,原来都是一样。开口打圆场道:“就算红花会和天地会的兄弟们有什么误解,总舵主和朱姑娘也肯定互相信得过。”
他方才还叫朱维棠“朱先生”,这时便改口作“朱姑娘”,用意简直再明显没有。朱维棠瞥他一眼,神色一松。
陈家洛也醒悟过来,说道:“小弟才疏智浅,幸得姑娘垂青,实为生平之幸,愿结秦晋之好。”
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是婚期……”
朱维棠道:“迟则生变,再者我已无长辈,还有什么程序要走?说是今夜,就是今夜。”
陈家洛听她说长亲,想起那夜父母墓前他们携手同去海塘,心里不禁一动。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其实从多年以前就是这样,哪怕身份未明时,他们之间也心意相通,从来不多需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