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耳中尽是浪涛之声,眼望大海,却是平静一片,海水在塘下七八丈,月光淡淡,平铺海上,映出点点银光。
陈家洛道:“八月十八,海潮最大。我母亲恰好生于这一天,所以她……”说到这里,住口不说了。
朱维棠握着他的手颤抖了一下,道:“所以陈夫人闺字‘潮生’。”
陈家洛大吃一惊,看过去,问:“你怎么知道?”
朱维棠慢慢地说:“你家的事,我什么都知道。”
陈家洛觉得手心发凉,竭力忍住才没有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朱维棠仍然是那么不紧不松地握着,目视海面。
初见时就诞生的疑惑忽地冒了上来,陈家洛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朱维棠终于转过头来看他,道:“是,我小时候随祖父南巡,那时我们就遇见过。”
陈家洛恍然大悟:“是你。”
那时他刚刚被母亲交给义父,离家远行,一腔伤心,满腹疑虑,既反抗不得,又无从询问,都埋在一个十岁少年心里,好生苦闷。
但才到杭州,就因为皇帝座驾临处,封锁城门,义父和他在西湖边的客栈里住了几宿,他夜间想家,辗转反侧都无法入睡,干脆溜出客栈,但又不敢私自回江宁,避开巡夜的士兵,在西湖边坐上大半夜。
那几夜里他认识了一个小少年,两人也没说几句,就是一起坐着,天边泛白时才分手,最后一天分别时,那少年问他名字,他回答:“陈家洛。”
少年似乎吃了一惊,随即意味深长笑道:“我的名字现在不能说,以后我会告诉你。”
陈家洛长舒一口气:“怪不得我总觉得见过你。”他仔细端详着朱维棠的脸:“你和以前变化不大。”
“嗯。”朱维棠道:“你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