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的宴席赏给下人,是大户人家不成文的规定。

赵姨娘丝毫不觉,跑到院子外偷了东西似地张望几眼,又蹬蹬蹬回房,严严地关上门,朝犹在呆愣的贾环头上拍了一记。

“没上过台面的样儿!去去去,先洗手去!”

贾环洗了手,二月里的井水沁凉,把他抄了一上午佛经的手冻得发红。

赵姨娘见了,又骂他:“傻头傻脑的!一场病把人都病呆了,她叫你抄是给她做功德呢!这么卖力干什?”

贾环便笑道:“人可欺天不可欺,何况我也不信这个。”

赵姨娘见他双眼清明,比从前不知灵气多少,心也软了,便嘀咕道:“作什么讲话酸酸的,姨娘不说了,吃饭。”

贾环虽素爱美食,见了这从席上撤下的剩菜也没甚胃口,只挟了装盘完整的汤包小口小口地啜着。

赵姨娘见了,哼哼几声,没说话,不过倒是左一眼右一眼地往他身上扫。

贾环无奈,也知晓她心思,对一个八岁孩童来说,他这身子委实瘦弱了些,也罢。

他挟了几筷红烩鹿肉丝拌着饭吃了,又舀了碗豆腐羹捧着慢慢地喝。

菜都是热过二遍的,味道并不好,赵姨娘却像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吃得飞快,却自然而然地略过了贾环动的几样。

心念电转之下,贾环只作出一付天真模样,抬头问道:“姨娘,老太太身边的丫头是不是天天吃这个啊?”

赵姨娘不屑道:“那些小蹄子算什么?当年我在那当差的时候,便是一个咳嗽老太太也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