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喋喋不休的苏洛,冷砺慢慢眯起了眼,心里反而没有多少怒意,现在的苏洛,已经不是“竟然会对他冷砺这样说话”的问题,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即使不是面对替自己做过手术的大夫,而只是一个陌生人,这种态度也已经无礼到欠揍。

他印象中的苏洛,不是这样的,虽然他只见过他两次。

第一次的苏洛,阴郁懦弱的让他生厌,两个月没有打理的头发遮住眼睛,站在天台上,口口声声说要去死,却吓得两腿发抖,哭的涕泪横流。这样的一个人,就连寻死都不敢找高一点的地方,只敢站在三楼的天台哭着一厘米一厘米的向外挪。

这样的苏洛,做的唯一让冷砺意外的事,就是在他故意言语刺激之后,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一样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而是一转身,真的跳了下去……又或者,他正是崩溃之后才选择跳了下去。

冷砺的目的当然不是真的想让他快点去死,他自以为这样做,可以避免在这清净的校园发生这样血腥的事件,想不到却适得其反。事实上,如果不是苏洛的坠楼的确有他的部分原因,他绝不会这么积极的参加对他的救护。

在手术台上看见苏洛,算是第二次。

虽然这两次的时间相差不到一个小时,但他却感觉,他见到的是另一个人,一个截然不同的苏洛。

要意志力强到什么地步,才能在身受重伤,生命悬于一线的时候,还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理智要多么强大的神经,才能在肚子开了了洞,手术做到一半的时候,躺在手术台上指着拿着手术刀的的大夫,骂他是猪?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让他震撼的,或者说这些的确让他有些动容,却还谈不上震撼,真正让他刻骨铭心的,是他缝合完伤口后,看见的少年死死扣着床沿的手。

那只苍白瘦削的手,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死死的扣着床沿,手背上的血管暴起,几乎撑破皮肤,指甲裂开,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