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枝火焰里 折断荔枝 846 字 3个月前

路池雨想,他这一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在二十八岁这一年,他在费瓦湖的月光下亲吻过一个叫周厉行的男人。

这个男人爱他,却又让他时刻感觉到绝望,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属于同仁的风,没人能困住一阵风。

他更不舍得,以爱之名去勉强风为他停住脚步。

在月亮下,在温柔的爵士乐声里,路池雨近乎虔诚地去吻周厉行,他们呼吸相缠,啤酒的麦芽香在唇齿间流连,这一次,路池雨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喝醉了。

他靠在周厉行的身上,箍在周厉行腰间的手更加用力地收紧,他甚至无道理地想,真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滞,就把他们都埋在这片湖水里,然后不死不老,永不分离。

可是很残忍的现实却是,时间的脚步就快要迈进十月份,他的假期即将到头,他们也很快不得不分离。

那么分离之后,他和周厉行又该何去何从呢?在他们的感情史里,都曾因为远距离的恋爱而被背叛,从京州到同仁的路这么远,如果要继续维持这么一段虚无缥缈的关系,谁又能保证现在的红玫瑰不会有天变成墙上的蚊子血。

在过去的好长一段时间里,路池雨不想让自己去想这些,更多的,其实也是他不想面对现实,在努力逃避。

可是梦总要醒,他不可能让自己一辈子躲在这里,他还有家人,有工作,有自己的责任要去承担。

月光下,路池雨眼睛一片潮湿,他抬头看着周厉行,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周厉行的胸口,也砸在了他的心上。

周厉行伸手去替他擦眼泪,可是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最后,周厉行只能俯下身再去吻他,吻他通红的鼻尖,也吻他潮湿的双眼。

从湖畔到酒店的距离并不远,直到进了房间,路池雨直接脱掉衣服,他像是献祭一般把自己交付到周厉行的手上,在旖旎昏暗的灯光下,周厉行没有进入他的身体,却如同欣赏一副艺术品一样仔细打量着他后背的伤痕。

细细密密的吻从路池雨的脊背一路落到腰间,一片迷蒙中,他听到周厉行问他:“我送你一片玫瑰花好不好?”

“好。”路池雨只觉得在酒精的麻痹下,他现在已经没法思考了,甚至连回答都是下意识做出的。

周厉行从他的行李里取出了几盒颜料,路池雨隐约记得这些颜料是从萨南的画院最后带走的,有红珊瑚,还有一些金箔。

坐在巨大的落地窗下,周厉行在路池雨的身侧蹲了下来,他用那一支柔软的狼毫笔沾取了一些红色的颜料,然后在路池雨伤痕遍布的后背上描画了起来。

路池雨说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柔软的笔尖在皮肤上游走带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痒,窗外是黑漆漆的湖水,房间内却是暖意袭来。

他透过镜子的倒影去看周厉行,周厉行在他后背画画的样子很认真,眉毛微蹙,面若平湖,他像是对待一件珍惜的艺术品一样去描摹勾勒,每一笔都经过深思熟虑后再郑重落下。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周厉行终于心满意足站起身,他在路池雨的脖颈处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他说:“好了,真漂亮。”

路池雨赤裸着上半身站在镜子前,他微微侧过身去,只看到后背原本那些细细密密的伤疤上如今多了一片火红的玫瑰。

这片玫瑰从一团烈火中燃烧而生,火焰是它的根茎枝叶,衬得玫瑰越发栩栩如生,路池雨下意识感叹道:“好可惜,不能把它纹在身上。”

“不用纹在身上,太痛了,我舍不得。”周厉行从身后圈住他,他低声说,“记在心里就够了。”

路池雨背过身去亲他,昏黄色灯光下,他后背的玫瑰就好像真从火焰里活了过来一样,他们赤裸以对,在周厉行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刻,路池雨忽然用力抱住了他,他觉得自己需要这种疼痛,疼痛能让他感觉到身边的人是真实的,而不是一场幻觉。

周厉行轻轻捏了捏路池雨的耳垂,身体贴得更近了些,可是身下的速度却又放缓了许多,他轻声说:“慢点,我怕你受伤。”

“不会。”路池雨眼睛湿润看他,又换了个姿势,更主动去动了起来。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浸泡在费瓦湖的湖水里,冰凉的湖水就快要将他淹没,于是他顾不得呼吸,顾不得思考,只想在断断续续的低喘声中把自己全都沉浸其中。

在欲望轰然坠地的最后时刻里,路池雨清楚听到周厉行对他说:“池雨,我很爱你,但是我更希望你去做自己。”

“不要为我停留,更不要为我觉得遗憾,我们有缘走这一路,已经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