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快到了周进父母忌日那天。
每年这个时候,周二爷都会非常消沉,喝很多酒,醉着迷迷糊糊地过。
周进不放心他一个人,提早把农场那边都安排妥当,特意回去陪着他。
心里同样斟酌着,该怎么跟他说结婚的事儿,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两爷子相见无话,各自都揣着烦心事儿,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第二天家里也安静得可怕,但周进知道,这只是暴风雨爆发前的平静。
到了晚上,周二爷果然开始喝酒。
周进父母的坟,就在老屋的后面。
周二爷一个人坐在两堆坟前,手里拎着酒瓶子,低垂着脑袋,像一棵枯死的老树。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他心里难受。
周进也拿了一瓶酒,轻手轻脚过去,挨着他坐下。
明月,清风,夜很黑,人心里很苦。
周二爷觑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又闷了一口酒。
周进陪着他喝,喝得差不多了,感觉脸上都有些发热后,他把酒瓶子放在一旁。
望着漆黑的夜幕,突然缓缓说:“爷爷,你还记得,我刚上小学的时候吗。”
“那时父母开始忙着挣钱了,说锻炼我,让我一个人去上学,但我胆小,就蹲在门口的大树下哭。”
周二爷轻轻嗯了声,又没动静了。
周进笑了下:“然后你把我抱起来,哄了我很久,跟我说,人都要学会往前走,只要迈出了那一步就好。”
“那一步,看似是一小步,实际上,是我们在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是我们在跟过去的自己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