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个人过去就会自顾自地出现在他身旁,闯进他的生活,又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诸伏景光不知道这种刻意减少交集的办法能维持多久又生效几分,但是他目前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他把钥匙插入锁芯,打开面前的那扇门。

客厅里没人,他松了口气。

他俯身换上室内拖鞋,把琴包放下,睡前他会对隐藏在其中的狙击枪做一次保养。

他径直走向卧室,正要推开门时手一顿,但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仍旧空无一人。

他哑然失笑,走进去打开衣柜,换了一套衣服。

那个人用短短几月就渗透了他的生活,除了钥匙、衣服一类的东西,留给他的还有一些下意识的想法和习惯,那些是很难迅速修改覆盖的。

他今天故意穿了那件那个人一向不喜欢的蓝色外套,但是真正见面后,那个人却并未如从前那样展露出不快。

诸伏景光仍旧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讨厌这件普普通通的外套,也仍旧猜不透那个人的心思。

不过也无所谓,他已经学会了不去关注和揣度那个人。

执行任务之前他在路边的一家小酒馆随意吃了点东西,现在已经正值深夜,身上的疲惫似乎随着回到安全屋休整有所消散,他准备去煮点简单的宵夜。

诸伏景光在看清厨房里的画面时刹那间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面对那个人时他经常会生出这种想法,仿佛有很多话可以说,但是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他现在仍旧会惯例生出那种想法,但是他现在可以强迫自己停止无谓的思考,因为他知道对现在的局面来说不开口才是更好的选择。

诸伏景光猜那个人其实在他之前就已经来到了他的安全屋,但是那个人的气息太过难以察觉,所以他直到亲眼看见才后知后觉地知晓。

他收回了已经迈进厨房的那只脚,退回了客厅。

他觉得自己今晚大概是吃不上宵夜了,不过这顿宵夜也不是必吃不可。

那个人手里拿了只杯子,诸伏景光一眼便认出那是他收在橱柜里的咖啡杯,不知道怎么被翻出来了。

那只杯子被递到了他面前。

“尝尝看。”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那杯咖啡。

几乎是深色的液体一入口他的眉头就瞬间皱起,但看着那双正注视着自己的深绿色的眸子,他还是将其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

诸伏景光委婉地点评道:“还有上升空间。”

那个人笑起来,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故意把喝杯咖啡弄成这种诡异的味道,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问了:“你是故意的吗?”

那个人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恶劣的行径,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知道。”

诸伏景光不知道那个人又想做什么,他垂眸看着剩下的半杯咖啡,依稀在杯中的液体表面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思索。

他仰头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又借此将脸上的表情全部收敛。

“我喝完了。”奇怪的味道在味蕾炸开,即使液体已经尽数咽下,那种古怪的味道也仍旧在口腔残留,他把已经空了的杯子递给故意制作出这种奇怪饮品的罪魁祸首看,口吻平淡:“你可以走了。”

他不知道那个人跑来他的安全屋究竟是什么目的,从很久之前那个人第一次在他的安全屋里来去自如时不懂,现在仍旧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