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没有想到，在爷爷面前躲懒的自己终于还是没能逃脱这一天，但转念一想，等他顺利等到自己“消失”的日子出去之后，可以一举干翻巴恩斯不也是美事一桩？这么一想，他竟也痛快答应了。

哈密尔大师是卡玛泰姬的老人，在这里，他德高望重的程度仅次于古一法师。

“……这样，在这场遥远的宇宙爆炸之后，诸多星系死去，又有诸多星系诞生，其中又产生的了新的生命和神秘的力量……”

这位老者确实学识渊博，但也有这个年纪的人的通病，即说话含糊而反复，这听得沃伦简直是昏昏欲睡，眼见周围的学徒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坐在那里，时不时还能记个笔记，沃伦深觉自己意志不坚且格格不入，为了不做出当堂睡着的失礼举动，他只好偷偷溜出了课堂——也不知道在他心目中到底哪种情况更失礼。

“太枯燥了是吗？”

古一总是这般神出鬼没，沃伦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是精神能力者，可以随时覆盖监控整个卡玛泰姬，当然他可没有这么做——被人发现了可不是一张嘴能说得清的。

沃伦的脸上出现赧然之色，但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老实地点点头。

“我听王说你已经看空了一排书架的书，还看了我的藏品，”古一不是来与沃伦计较这种小事的，她慢悠悠的迈步，速度却丝毫不慢，“不知道，卡玛泰姬的知识对你可有启发？”

“我一直很好奇，法师，”沃伦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先抛出了自己的，“你似乎……非常清楚我的来历？”

“因为我在未来‘看见’过你，”古一平静却别有深意地说，“也在过去‘看见’过‘你’——在无限的宇宙空间之中。”

“所以你说我没有掌握时间的法则，”沃伦的脸上渐渐露出明悟，而这明悟又逐渐变作慨叹，“你掌握了时间的法则，一个地球人……我真没想到。”

“人类，也是一个有无限可能的种族，”古一说道，“你现在也是一名人类，不是吗？”

“不错，”沃伦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对方怕是为自己口吻中不经意流露出的轻视感到了不快，“我只是惊讶，因为人类的身体结构恐怕是宇宙空间里，所有高等智慧种族中最难以承受强大能量的了。”

“你还不明白，”古一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直视沃伦的双眼，“你的傲慢蒙蔽了你的双眼，沃伦。”

“我没有傲慢。”沃伦眉眼沉了沉，天地良心，他是个多么随和的外星人！

“那么，是什么让你重获力量的呢？”古一站直了脊背，与沃伦对面而立，“难道你不是以地球人的身体结构承载下超出自己能力的力量吗？”

“这不一样，我的精神体就是我的本来面目，我只是恢复——”沃伦一顿，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就是这样，在你没有脱离这副躯壳前，是人类的科技，让你有了重获‘新生’的先决条件。”

古一说的不错。如果没有九头蛇误打误撞给沃伦注射的超级血清，他的□□将仍旧是疲弱的人类，即使后面可以通过吸收琴身上的凤凰碎片来重回自己的巅峰状态，但那时这副身体是绝对保不住的，他将不得不面临是重新踏上寻找新家园的旅程还是找到一具濒死的尸体复刻对方的基因重塑身体的选择。

这是他没跟任何人说过的秘密，此前他流浪过的几颗小星球，之所以都是等到那个种族灭亡或是星球走到尽头才不得不离开，原因正是每一次“变成”另一个种族都要消耗他大量的本源精神——只能说他走运，来到地球的这次，他碰上的是一个刚刚死去的小孩子，如果是成年人……沃伦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刚完成转换就因为力量枯竭而彻底死掉。

至于说沃伦为什么明明有把地球“吞”下的能力却要受制于小小的人类身躯，只能说他可以以精神体到处浪的前提是有一个身体让他可以适应这个星球的生存环境，并为他的精神体提供一定的“养料”，否则就算他的精神体再强大，终有一天也会因为难以适应其他星球的环境而被逐渐消磨殆尽。另外，还有沃伦从来不想承认的一点，那就是——说来可笑，作为一个本该喜欢离群索居的种族，他却是个难以忍受寂寞的群居动物。

古一体贴地任由沃伦出神，没有多做打扰而是默默在前面引路。

“你要带我去哪儿？”沃伦回过神，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路线越走越偏，他正走在一条完全陌生的走廊上。

“给你答案。”古一轻声说，终于在一扇门前站定，她推开，露出里面的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