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琢磨道:“双生镜……是不是说, 原本有两面镜子?这里的和楼上房间里的是一对?”
杜顺着他的思路道:“虽然送两面镜子当礼物的想法不多见,但双生一般指的就是一对。按设计师的构思,这两面镜子,一面是过去,一面是未来?”
“不对。”郁臻抚摸镜子的边框, “看设计师出生的年代, 这面镜子是几百年前的古董, 它只是木头的, 非金非银,工艺精湛但不稀缺,如果不凑成一对,并不具备观赏和收藏价值。再小的博物馆,也不至于把成双成对的藏品分开放吧?我们房间的应该是赝品。”
杜双手扶住镜子边缘,往上抬动,然而镜身稳若磐石,仿佛嵌进墙面般岿然不动。
郁臻想到第一天试图搬动房间镜子的自己,恍然大悟。
“不是故意分开放,而是两面镜子都和墙牢牢钉在一起,根本拆不下来?”
“嗯。”杜环视这间展厅,从地板至墙缝,再到天花板,“这整栋房子原先是住宅,早在房子建好的初期,两面镜子便挂这里了。一面在底楼客厅,现在被改造成博物馆,而我们二楼住的房间,应该曾经是主人卧室的一部分。”
郁臻:“那为什么不把整栋房子都变成博物馆?”
“举个例子,财产分配的问题。”杜说,“假设我是岛上薄有资产的原住民,名下一栋房子,却有两个儿子,所以我把一楼分给老大,二三楼分给小儿子。小儿子把二三楼重新装修,改成旅馆经营小本生意。长子去了岛外打拼,很多年后功成名就,回岛把底楼捐赠为博物馆供游客参观,还能照顾楼上弟弟的生意。”
“不是……你等等。”郁臻跑去将展厅浏览了一圈,他在每幅画框展台前驻足的时间不超过30秒,速度极快。
他回到原地,表情沉重道:“这里展出的照片画作和文字材料,记录的是小岛在不同年代的面貌,包括最近两百年的小镇建设。但我记得,这座岛和小镇是近些年才重建的?在之前的几百年,它不是因为雪崩被掩埋了吗?”
杜重复他的足迹,将展厅内陈列的展品内容细细读了一遍:
岛上的第一批住民来自于十八世纪的欧洲,因海难流亡到这座孤岛,将它命名为“Ancy”,通用语的音译为岸西岛;后来岛上建立了村落,经过一百年的时间,村子发展成小镇,这栋小楼便是那时修建的,是镇长一家的私宅。
进入现代后,因岛上的民风淳朴和风景秀丽脱俗,引来外界游客观光,但由于地处偏远,秋冬气候严寒,只有夏季接待旅客。小镇数百年来就这样恬静安稳地卧在雪峰脚下,如世外桃源。
没有任何一段文字、照片提到雪崩、灾难、死亡等词汇,似乎小岛从未发生过天灾,更没有被重建,它从始至终是这般模样。
而且,博物馆内的文字全部为英法双语,所以小岛的名字一直是Ancy,没有“岸西”到“安息”的变更。
杜道:“我们来错了。”
他们抵达这座岛,根本不是安息岛,而是历史轨迹全然不同的岸西岛。
“快去找那个……叶什么。” 郁臻突然想不起叶映庭的全名,行动先于想法,冲出了博物馆。
下午时间15:25,小镇的码头空荡荡,青蓝色的海水轻轻拍打礁石,雪白浪花像女神的裙摆。
叶映庭坐在木桥边,身后是寂静无声的小镇,海风吹乱他毛躁躁的短发,他气恼地敲着手环,“破东西,怎么就没信号了呢?”
渡轮和警察没有按时抵达,离约定时间过去了半小时,海面依然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通讯工具信号全无,他们与外界失联了。
但由于前两次成功的连线,叶映庭对“会有人来救我们”这点深信不疑。
旅馆死了一个人,这可是刑事案件,警察不可能不来的。
天边风云变幻,霎时间乌云密布,天色变暗,阴冷湿润的风呼啸着席卷海岸,叶映庭被风刮得透心凉,裹紧外套站起来。
快下雨了,他得回去拿把伞,再换身厚衣服。
还有两个半小时到六点,他只需再等两个半小时,六点一定会有船来的。
码头边有一家海鲜餐厅,露台桌面的白色桌布翻飞,空寂无人的店面有种荒凉感。码头与旅馆只相隔一条长街,距离约400米,他能在这头望见那头的围墙,还有二楼打开的窗户。
叶映庭走了没两步,见街边的餐厅里走出一个蹒跚的人影。
那是名高瘦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看,但不是他在旅店见过的任何一位住客是岛上的其他人!
“喂!你好!”叶映庭兴高采烈地跑过去,“你是岛上的居民吗?你知不知道其他人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