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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了许久,站起来时,腿又僵又麻,又险些摔倒,顾邵屿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腰,她这才瞧见他,他竟陪她一直跪到现在。

他又半蹲了下来,低声道:“上来,我背你。”

谢芷澜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眼,乖乖趴了上去,这次不等他提醒,她便搂住了他的脖颈,刚刚她一直忍着没哭,这一刻,鼻子却酸得厉害,一颗眼泪也顺着脸颊砸了下来,没入了他衣领中。

顾邵屿身体一僵,搂住她腿的手,用了点力气,他什么都没问,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

远离墓地后,谢芷澜低声开了口,“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肯定早就离开了安国公府,不会一直困在后宅,听舅舅说,她十二岁时,就开始帮着外祖母打理产业了,她做生意很厉害,是我困住了她。”

和离并非一件易事,尤其对高门贵族来说,从古至今没哪个和离的妇人能将孩子带走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娘亲肯定有更自由的活法。

谢芷澜也不知为何,会同他倾诉,她从未和旁人说过这些话,这几年,她一直很自责,每每想起这些,心口都堵得厉害。

顾邵屿低声道:“不是你困住了她,比起生意,比起广阔的天地,她只是更看重你,你无须自责。”

谢芷澜鼻子发酸,只觉得他说得轻松,却又突然听他道:“之前我同你一样自责,因为我,母妃才被困在京城,她和父王很相爱,为了我,两人才被迫分离,小时候我比较皮,没少惹事,七八岁时才懂事些,见她对着父王的信掉眼泪,也曾试图劝她离开,不论我说几次,她都舍不得抛下我,自责没任何用处,只会让她心疼,岳母在天有灵,也绝不想看到你难过。”

这还是谢芷澜头一次听见他说这么长的话,笨拙又生涩。

她这才想起,他三岁就被迫来了京城,他也同样失去了至亲,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心酸,和平日的散漫不同,这才是真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