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不就是机械二厂的人咯,那时候可忙得很,三五不时还要加班,也没得什么意思,还不如现在自在。”他把蒲扇一下一下往胸口上拍,就跟电视里那种大和尚一样,自有一种逍遥自在。
“听说你们那个厂子都要被推平咯,你也不心疼?”边上人笑。
“有甚子好心疼的,厂子还欠了我两个月的工资没发呢,也不知道这次把地皮卖出去,能不能把工资给我补了。”他脚上穿着一双用旧轮胎皮改的大拖鞋,一下一下踢着马路沿子,橡胶和粗粝的水泥灰路面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沉闷响声。
二厂没了,以前的故事也彻底结束,至于他们这种小人物,还是考虑怎么赚钱更重要。
何根生没精打采的又用蒲扇扑了一下那堆头花上的灰,灰起灰落,这堆东西的颜色看起来却并没有变得鲜亮几分。
这时候,一个踩着三轮车的光头汉子忽然停到何根生的小摊面前,丢下几张角票,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帮我闺女拿□□筋,要便宜耐用的那种,这小丫头粗心得很,三天两头都要丢皮筋,烦死个人。”
何根生抬眼看了他空空荡荡的三轮车后座一眼:“韩老秃你今天生意不错嘛,东西都送完了?”
“什么不错的,不就是赚个辛苦钱,”绰号叫韩老秃的汉子接过何根生递给他的那□□筋,“对了,你听说了没,二厂快要卖出去了。”
“卖出去就卖出去嘛,是好事,欠咱们的工资可终于能清了。”何根生还是低眉耷眼的,又摇了摇蒲扇。
“那你肯定不知道,厂子的买家是谁。”韩老秃神神秘秘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