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拂抬头,对上她了然洞彻的眼睛,她向她极轻地点了点头。

萧洵看见箱子最上面,一件半旧的僧衣,原本应该是深灰色,洗了太多次,隐隐有些发白,这让他想起三年前刚遇见崔拂时,她脱下僧衣盖着昏迷的他,给他在冬夜里取暖。

然后她只穿着小袄,守在他身边冻了一夜。

萧洵站起身,看向崔拂,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对她的柔情正在压倒戒备。

崔拂松开妙寂,走到他身边,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翻出来给他看:“这是师父给我做的,这件是我自己做的。”

她翻到最底下,抽出一套小孩的衣裳:“这是师父找到我时,我身上穿的衣服。”

萧洵伸手接过,细麻做的袄裤,青缎裙,青缎压银线的小鞋小袜子,小孩子身量长得快,普通百姓不舍得用这么好的料子给小孩做衣服,但若是达官贵人的家庭,这料子又普通了些。

果然像她说的一样,从衣服鞋袜上找不出来什么线索。

崔拂打开了书箱,一大半是各种经文,再有就是她亲手抄的几本经,消遣时读的游记,萧洵正要伸手去拿,听见妙寂说道:“阿拂,为师要出去云游,大约要去上一半年。”

萧洵摸到游记的手又停住,看见崔拂挽住妙寂,恋恋不舍:“师父,我舍不得你走。”

“聚散乃人生常事,何必伤心?”妙寂轻轻拍怕她的肩,柔声安抚,“我去车马行问过消息,最近一个多月都没打仗,官道已经通了,这几天我准备准备行装,等过完年就上路。”

原来,如此。萧洵放下游记,看见崔拂靠在妙寂身上,说话时带着泪音:“师父,我舍不得你,你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