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伊挑眉:“我愿意说!但我怕说了之后,你没法理解,生气不搭理我”。
黛玉道:“我才没有这般小肚鸡肠”。
王伊笑道:“你保证?”
黛玉道:“我保证”。
王伊试探道:“那我可说了?”
黛玉气道:“你说”。
王伊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林姑娘可得记清楚。前两句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身边找’。”
黛玉:“嗯”。
王伊仍然是一本正经的表情:“第三句是,‘跳出方寸贾府外’。”说完又停住了。
黛玉迫不及待,追问:“第四句呢?”
王伊大笑:“西墙王郎绝顶妙!”
这正是: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身边找
跳出方寸贾府外,西墙王郎绝顶妙
贾府有几个西墙?西墙边又有几个王郎?指的分明就是王伊自己。
林黛玉闹了个脸红,羞得说不出话。眼眶中泛出羞泪,林黛玉委屈道:“你这人好无赖!无缘无故,编出些瞎话来作弄我。我告诉告诉徐夫人去!”说罢,起身便要外出。
王伊急忙拦住她,连连道歉,让她坐回原处。见她垂泪,问道:“真生气了?”
黛玉扭过头,不看他。
王伊便走到另一边她看向的位置。
黛玉再次转头,不看。
王伊又走到她看向的位置。
一两次还好,多转几次,林黛玉头都快晕了。
她道:“你就不能安稳坐着?”
王伊笑得没皮没脸:“我要是坐着,你不就走了?”
林黛玉道:“我走不走?与你有什么干系”。
“干系可大了”,王伊眨眨眼,笑道,“我都把我家家传的潇湘剑奥义告诉你了。在我们王家,这奥义自古以来就是传女不传男,传儿媳不传儿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黛玉的羞恼劲又上来了。
眼角含泪,她气道:“你们王家多大的颜面?随口编几句歪诗就把我的后半生安排了”
原本只是羞,但提及这件事,真正的悲伤却涌上心头。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如果她的父母尚在,她林黛玉何至于此?
思及此,才真正是泪流不止。
见她当真伤心,王伊也不敢再玩笑。弯曲食指,替她拭泪。
黛玉躲过,低头不语。
王伊也不恼,蹲身。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就算有再大的颜面,也不敢肖想能几句话就把先巡盐御史的掌上明珠骗回家”。
黛玉依旧不语,一滴泪无声垂落。
王伊继续道:“再怎么胡说,我也只是想让林姑娘的视线离开贾府、离开贾宝玉,看看其他人罢了。天底下有那么多良人,例如你眼前这位,何必非局限在贾府内呢?”
黛玉被他的自恋逗得一笑。但一笑之后,仍是眉眼低垂:“不知羞”。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王伊道,“知羞的人就只能在墙外听听佳人的笑声,不知羞的人才敢翻过厚墙,把佳人请回家”。
黛玉道:“要是佳人不想走呢?”
王伊说:“哦,小问题,那就抢回家”。
黛玉一愣。
王伊瞧着她怔愣的表情,大笑不止:“逗你的”。
黛玉瞪他一眼。
可惜的是,因为刚刚哭过,银波荡漾。这一眼不仅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叫王伊心猿意马。
他笑道:“林姑娘,我知道你的性子,也知道你的顾虑。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会等你点头同意,绝不会拿权势或者长辈来逼你就范”。
黛玉心下动容,为的是他的那一份尊重。
王伊笑道:“请你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向你证明,此世间不会再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黛玉看着他的眼睛,眼睛藏不住心思,装的全是真心。她叹气道:“就算我愿意给你机会,世道也不会给的。你我二人隔着一座墙,你不能待在墙里,我不能待在墙外,连见一面都是稀罕事,又何谈了解呢?”
王伊笑道:“虽然不能拆墙,但是可以在墙上新开个门。林姑娘,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先定亲。当然,我知道,你或许也会担心,今日的我信誓旦旦,但安知日后的我会不会‘二三其德’?所以我将父母拟定的定亲书和退亲书一同带来了,请你过目”。
黛玉略有犹豫。但看他一脸期待,还是接过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