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烨得了梯子,也不再纠缠,继续回忆:“那个人跑去那个超市问那个老板,怎么才能找到电视台的记者,说他有个冤屈想求我们去报道一下。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人我们是惹都不敢惹的,我也没吭声,结果那个超市老板也是闲得慌,就随口问他是个什么冤屈,到电视台来找记者的人都说自己冤枉。”
韦烨这番话满办公室的人都是有共识的,一般情况下,确实没有人会主动去接触这样的爆料人,电视台各个征集题材的热线电话,在相应栏目播放的时候,不仅主持人会播报几次,下面的角标也会有滚动播出,所以经常看电视的人都知道,要找电视台报道,先得打热线电话说明情况,然后接线员会记录并筛选汇总,然后再报到主管那里,再分发到相应的部门。
还有就是编导是跑线的记者或者是划片的记者,都会有自己的固定联系单位,当然有些编导因为长期在行业内工作,也会有些自己独家的题材来源,但是报选题的时候都会跟领导说明题材来源,这也是一种避免公器私用,或者说是保护记者们的一种手段。
针对这几种题材来源,韦烨说的这种,典型就属于不明来源的题材,如果这个选题本身就是个非常好的选题还好说,但凡有点别扭的,就容易出问题,你怎么能够解释,你这做的不是人情稿?
“然后那个人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被激的,脸腾地一下就涨红了,就说他是真有冤枉,还拿了一份判(啊)决(啊)书出来,那老板也是个好事的,还真的伸长了脖子去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看没看出来门道,他就是嚷嚷着说是好像有点问题。”
“然后正好我等的那个采访对象来了,上来就喊我韦记者,然后我就被那个超市的老板拖住了,他以前只知道我是都市频道的,但是不知道我是什么岗位的,他就把那个文书递给我看,还跟那人说我就是都市频道的记者,让他赶紧找我看看。”
“我那个采访对象又是个律师,扫了一眼就看出了毛病,判(啊)决第一条说某某某,就是找来的那个人的姐姐,因患有久治不愈的精神病,准予某某某和某某某离婚。”
听到这里,满办公室的人都已经被吸引了过来,本来还在吭哧吭哧写稿子的叶波就开始打岔了:“精神病人?这是男方第几次申请离婚?”
“第一次哦,还第几次。”见韦烨在大口大口灌水,王辉接口道。
“那不应该啊,这种无民事能力行为人的离婚判(啊)决不是要慎重吗?一般不可能第一次就判离啊。”这样简单的常识,叶波随口就来。
韦烨灌完水,又继续道:“别打岔,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第二条是财产分配,两口子县城里有一栋三层楼的房子,一辆东风日产的家用轿车,还有些家电家具什么的,一起估价十九万八,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男方给女方九万九,然后女方出户。”
涉及到财产分配,这下夜话那边的女编导就敏感了:“这是哪个县的事?房子是在乡下吗?”
“禾吉县,不仅不在乡下,还是在县城中心哦!”这下连老黄都忍不住开口接话了。
女编导冷笑一声:“呵,这是怎么做的评估?禾吉那么一个人口大县,房价高是出了名的,这男方家好厉害啊!”
“还有更厉害的哦,第三条,说唯一子女归男方抚养,女方给付抚养费,总共折算成十万。”韦烨两个嘴角都快撇到了下巴上,眼睛里满满都是鄙夷。
夜话栏目的女编导也是个火爆性子,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啪地丢到桌上:“靠,这男的算得可真精,请了精算师来都未必有他算得精啊,让这女的净身出户还要倒找他一千块钱,他不会还很大方地跟女方说这一千块就免了吧!我就想问一个问题,这孩子多大了?”
“孩子已经十岁了。”韦烨正要继续说这里面的关窍,夜话女编导直接站了起来:“靠,孩子都十岁了,那这女的嫁给他之前就是精神病吗?或者说是隐瞒了精神病史?”
韦烨摇了摇头:“没有,这个我采访的时候都问了,那男的虽然没有当面接受采访,但是我在电话里跟他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都有录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