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一直躲在原地没动弹,直到耳边能听见的只有风雪声,才打着颤,牙齿轻轻磕着,从轿车后钻出来。
她站在脚印的尽头,试探着喊了声:“七爷?”
戚从峰是个不折不扣的醉鬼,说话含糊不清。
今夜风刮得又大,许愿听岔了音,没想到这是戚野的真名,以为是个小名或者绰号。
许愿一连喊了好几声,始终没得到回应。
琢磨着或许他已经离开,她又在附近转了一圈,感觉脚实在冻得受不了,哆哆嗦嗦坐在露天停车场的岗亭背风处。
这一片许愿从没来过。
她家住在十字路口的南面,属于政府这两年大力建设发展的新城,旧城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无比陌生。
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许愿裹紧棉衣,胆怯又无助地看着周遭毫不熟悉的建筑。
它们大多已经斑驳、掉色,墙皮大块大块脱落,显然多年未曾修缮,在呜呜咽咽的风声里荒凉而颓败。
视线划过某一处,许愿骤然顿住。
愈来愈密的风雪间,停车场岗亭对面的旧楼顶端,正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许愿这时才发现,男孩比她以为的还要瘦削得多。
没有此刻裹在她身上的桃红色棉衣,他连那薄薄的一层厚度都失去了,几乎只是一条毫无起伏的平板直线。
灰色天空下,穿着长袖T恤的男孩站在楼顶,北风鼓起不合身的衣摆,他也跟着一同前后摇晃。
像是一只站在深冬枯枝顶端、摇摇欲坠的离群孤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