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陈碧家,光客厅就有好几个,有“内外大小”之分,同时兼任客人和顾客的母女两人,自然是进入小客厅,等待房产老板的到来。她们坐在木椅子上,面朝靠墙的大紫檀螺钿官踏,雕花栏杆、炕桌、脚踏、秋香色万寿贡缎座垫…装备真俱全。
偏偏这么中式的家具,是放在小洋房里的。
中不中洋不洋的。这下,黎觉予总算有自己在民国的感觉的。
等到陈壁出场,他拖沓着步子耷拉着脸,下楼后就半躺到官榻上,这种感觉更加鲜明了。
他累着,躺着,拖长声音熟练地介绍说:“上海房子就三种规格,一种是弄堂,南京路昌河坊就是我的私产;一种西式公寓,集中在善钟路那块,书房客厅卧室卫生间厨房都有,但是没有车库和佣人房间。”
说到这,陈壁抬起沉重的眼皮,打量一圈来者,像是在考虑对方能不能买得起第三种。
大概瞄了两三眼,他又继续说:“第三种就是独门独院,门口钉着带有名字铜牌的寓所,不多,都在霞飞路,虽然远离市中心但是胜在清洁幽静、设备齐全。”
关于这些,黎觉予这个上海本地人还是有点了解的。
弄堂就类似于刚穿越时居住的喇叭长屋,前墙通连,邻墙公用,若干个房子并成一排,两排房子叫“弄堂”,若干条弄堂组合在一起总称什么里什么坊,表示那是某人的私产。①
然后西式公寓就是平房,一层中的某一个室。
独门独院就是花园洋房,层数多房间多,还附带庭院。
…没想到这个陈壁看着普普通通落魄贵族,私下居然那么多房产,看来在民国当包租公,还是蛮爽的嘛。
别的不说,光是战后往租界移居的人流量,就足够寓主们半辈子衣食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