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个时代能活到七十岁已经是高寿,只不过对于时知来说,这仍旧是很残忍的事。
好在这场大病虽然来势汹汹,但崔教授最终还是挺过来了,只不过他彻底不再关心外面的事,终日只在自己的小院儿里静养。
就连华国立国十周年的庆典,崔教授也没参加,他如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跟学生口述自己的一些学术观点,也不管学生听得懂听不懂,反正他只是有精神头时就叙述,然后学生们帮着记录。
时知对此并不阻止,她其实很清楚崔教授这已经是类似在交代身后事了,他们都不知道离别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转眼又到了一个冬天,这日崔教授起了大早后,就把时知叫过来一起吃早饭,他们祖孙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早饭了。
用过早饭时知扶着崔教授散步消食:“爷爷,我好像有些记不起我爸妈和哥哥的脸了。”
时知回顾过去,她感觉曾经那些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人竟然开始模糊了。
崔教授慢悠悠走着,怅然道:“咱们来这里都三十多年了,记不清了也正常。”
“或许是我越害怕忘记,反而记不住了。”在与这个世界融入越来越深时,午夜梦回时知总会忍不住难过,因为这意味着另一个世界离她越来越远。
崔教授抬起苍老的手轻抚时知鬓角,轻声安慰道:“不用害怕,他们一直都在。”
时知颔首浅笑:“是的,放在心里就不孤单,爷爷,我不会孤单。”
崔教授也笑了笑,放心大概是不可能的,但他相信时知总会挺过去的。